4. 第四章(2 / 2)

他說,燕王府不圖她的回報。

想來,他那時是當了真的。

這些婉婉轉轉,細膩纏繞著的心思,如春日絲雨,澆透了她心底深埋了四年的種子。

從前被她細細掩藏的脈脈情思,終於此刻破殼,在她淒冷如雪的心頭,悄然露出一截新芽。

“娘親,”良久,宋煙煙輕聲回道,“世子幫了我,護了我,我自該感恩,又怎會介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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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東院回廊之中,燕王妃蘇念安麵帶愁思、步履匆忙,身後丫環怡翠手上端著一盅湯水,儘力跟著。

到得蕭京墨房外,見他一身玄色袍衫,束發正冠,領著元葉正欲出門。

“京墨,這是要外出?你昨兒一夜未歇,今日當要好好休息才是。”言罷,蘇念安手腕輕抬,示意怡翠將湯水送入房中。

蕭京墨卻直直於房門處站著,未讓半步。怡翠無法入內,正感無措,元葉便上前接過湯水,端入房內。

蕭京墨低頭片刻,淡然回道:“勞母妃掛念,京墨並無不適。”

“是要去太子府中?”蘇念安捏著絲帕的手緊了緊。

她這兒子自小天賦過人,性子卻是傲然、清冷,已至弱冠之年仍未納一房侍妾。她本想著,他應是眼光極高,又確於男女之事無心,未曾多慮。

但他昨日,竟為了彆院那宋家丫頭,曠了太子宴席,於祠堂外守了整整一夜,今晨更是為了她直麵武成王,甚而出言相脅。

萬一……是對她動了心,可如何是好?

宋家丫頭倒確是乖巧懂事,平日也勤懇刻苦,一手妝佛技藝漸成,往後定能於燕王府有些助益。如今年歲漸長,稚氣稍退,也是個溫婉秀麗的。

但終歸,她隻是個無品無階的匠人,身後還拖著一個重病的母親。

更何況,當年她父親那些事兒,至今尚未捋清。王爺顧念她年幼,令所有人相瞞,隻令她覺那些人均隻衝著宋家祖藝而來。

可那些事兒,斷然不會因他們的刻意隱瞞而消散。那便是個全不知何時會複發的舊疾,永遠都將於她身後緊緊跟隨。

這樣的一個姑娘,便是要入她兒子房中做個侍妾,她都覺了極大不妥。

可她這兒子自小主意極大,若是心底真有了想法,這事怕是難善了。

“是。”蕭京墨鳳眸晦暗,嗓音清冷,難辨喜怒,“母妃若是無事,兒子先行一步。”

說罷,垂眸點頭,未再多留一眼,轉身離去。

“京墨……宋煙煙她……”蘇念安望著蕭京墨冷然背影,雙眉蹙得愈緊。

他平日雖則清冷,卻也是孝順有禮,今日這般態度,莫不是真向著宋家那丫頭,在氣她昨日未曾相護?

蘇念安正焦急著,突見蕭京墨頓了步,而後轉身,直直望著她道:“母妃,您如今看中宋煙煙技藝,不過是指著她為您做些壽禮賀禮,圖個人情,無為大用,故而覺隨時可棄。但如今民間篤信佛教者眾,其藝若真有所成,日後於燕王府、於太子,都將有極大助益。您當看重她雙手,他日必是一柄利器。”

蘇念安眸光微閃,緊捏著絲帕的手稍鬆了些:“你是說……”

“母妃切勿因眼前小利,而損了日後大益。如今她與謝妍淇齟齬已生,切不可再令她去學堂了。”蕭京墨語氣沉然道。

“京墨所言確實在理,母妃自會顧好她。”蘇念安雙眉終於徹底舒展,輕扯嘴角,定然回了蕭京墨。

目送蕭京墨身影出了院子,蘇念安手臂輕抬,怡翠迅速領會,攙扶著她往自個兒房中行去。

“倒是我多慮了,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