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要往東走,十幾分鐘的路程。
剩下還有兩個鐘頭,老老實實在車站裡麵等著吧。
她越過熱鬨的街頭,人聲漸稀,一路走到汽車站,發現站口外麵一張貌似熟悉的麵孔。
那棵繁茂的香樟樹下停著的自行車,車上跨腿坐著,一雙眼四下張望的人,分明是張行舟!
他怎麼會在這裡?
莫不是去縣城補班?
這一切的起始,歸根結底源於張行舟的提親,薛子蘭現在看他渾身不自在,故意拿包遮住側臉,快步往車站裡麵走。
“等等!”
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叫喚,也不知道在叫誰,薛子蘭當做沒聽見,埋頭加快腳步。
“薛子蘭!你等等!”
這次是清晰的人名。
她沒法再裝聾作啞,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氣喘籲籲追過來的男人,冷聲質問:“有事?”
張行舟一噎。
滿腹的解釋到嘴邊,被這疏離的一句悉數打回去,潰不成軍。
他頓了頓,重新整理思緒:“你聽我說,提親的事有點誤解,我看中的人是你,那些提親禮也都是為你準備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搞錯,等我回去弄明白事情始末,我一定給你個交代,好不好?”
這話惹得薛子蘭勃然大怒。
她目光愈發冰涼,“是不是我大嫂讓你過來的?你是不是和我大嫂串通好了,怕我不答應,故意改口?”
她介意親事是她二姐挑剩的,她那精明的大嫂立即讓張行舟過來配合演一出戲。
以為這樣的說辭就能騙過她?
提親還能提錯人?這幫人分明拿她當傻子哄。
薛子蘭臉色沉下來,原來積攢的火氣沒散,現在又添新怒,滿肚子惱怒堆積成山,瀕臨爆發。
她向來不是個暴脾氣的人,這會兒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忍了又忍,緊咬牙關往車站走。
張行舟大步攔在她身前,一臉焦急地豎起四根手指頭,“我發誓,我拿我性命發誓,如果我有半句虛言,讓我不得好死!”
聲音洪亮、氣勢十足的毒誓惹得旁人紛紛側目。
周圍有意無意投過來的看熱鬨眼光讓薛子蘭感到不自在,她微微抬眸,看到張行舟滿眼的真誠與關切,心裡一時有些茫然。
“你、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張行舟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讓她看一看。
滿臉的焦急不像是假,薛子蘭半信半疑。
“那我也要去縣城。”
她算是想明白了,做家務這種付出是不被人認可的,再怎麼任勞任怨,在她大嫂眼裡也不過是吃白食。
她得自食其力。
“去縣城也可以,但你不能這樣子去,咱們回去從長計議一下好不好?”
上輩子的婚事很順利,沒有陡生這些意外情況,薛子蘭也沒想過要去縣城。
縣城魚龍混雜,一些遊手好閒的混混整天無所事實,專門盯著單身女性的行蹤。
有些招工單位也並不正規,進去後打黑工,甚至碰見人口販子也說不定。
總之,太危險了。
他不放心。
瞧見薛子蘭猶豫不決,張行舟進一步勸道:“你看你突然出來,身上揣的錢肯定不多,去縣城哪哪都要花費,萬一幾天都找不到事,錢花完了,你準備怎麼辦?”
“想要去找事也不差這一天兩天,我就在縣城工作,我可以給你去踩踩點,打探打探有什麼合適你的工作。做好萬全之策再過去,總比現在像個沒頭蒼蠅要強,你說是不是?”
薛子蘭沒吭聲。
她並不想承張行舟的人情,但她認同他的話。
賭氣跑出來,的確有些衝動了。
家裡的氛圍幾乎快要讓她窒息,無人支持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