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有些燥熱,崔誌強沒跟她爭辯,打開風扇吹風,嗤笑:“又是拿去送給你媽的?”
“嗯,我有段時間沒回去了,趁今天休息,回去看看。”
她說著將一包一包捆好的碎布塞進大的行李包中,轉身從櫥櫃裡掏出一袋薄荷糖。
崔誌強吹著風,冷不防道:“你媽知道你給她送的東西都是咱們不要的嗎?”
這話刺得張千帆麵目通紅。
她停下手中動作,叉腰跟崔誌強理論:“什麼是不要的?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以為這些布料很容易搶?咱們廠的婦女兩隻眼睛都盯著呢!你手慢一點都搶不到好嗎!”
“況且這些布料都是新的,有些比較完整,還能拿去做衣服呢,隔壁的李嬸子搶了布料都是拿出去二手轉賣,你以為這些邊角料真不值錢?”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不了解就彆亂說。”
崔誌強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不貴,他隻知道,任憑張千帆說得天花亂墜,從沒見她拿這些不要的布料給自家人做衣服。
可見,她也是知道這些布料做的衣服拿不出手。
崔誌強覺得好笑,指著她手中的薄荷糖:“這個肯定是咱們不要的東西了吧?連麗珍都不喜歡吃。”
崔麗珍是他倆三歲的閨女,在廠區上幼兒園。
小孩最愛吃糖,有次剝了塊薄荷糖給她,她辣得直嗦嘴,當場把糖吐地上。以後再聞到薄荷味,她像耗子瞧見貓,有多遠躲多遠。
“這是廠裡發的福利,咱不能浪費了。”張千帆爭辯,“況且,咱們不愛吃,不代表我媽他們不愛吃,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萬一他們就愛吃呢?”
“行行行。”崔誌強不想爭論,催促她:“你快走吧,等下趕不上車了。”
將行李收拾得差不多的張千帆聽到這一句,一下子來了氣:“你又不跟我回去?”
“不去,你回娘家回得勤,一個月就要跑兩趟,我跟著不是要累死?況且那是你的娘家,又不是我的。”
崔誌強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可以。
每逢大節日,他都會陪著張千帆下鄉做做麵子工程,平時一些日子也想讓他配合,那就太難為他了。
張千帆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氣不打一處來,“平時你不跟我去也就算了,這次關係到你的升遷,你也不跟我去?”
“關係到我的升遷?怎麼還跟我扯上了?”崔誌強一臉不解。
張千帆上前作勢擰他胳膊,氣呼呼道:“我昨天晚上躺床上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昨天晚上?”崔誌強努力回想,實在想不起來,煩躁地擺手,“昨天晚上下班回來比狗都累,躺床上迷迷糊糊的要睡覺,你說話就跟催眠一樣,我哪能聽進去。”
“所以你昨天晚上都說了些什麼?”
看著崔誌強一臉茫然的模樣,張千帆無奈地歎氣:“我昨天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科長的女兒不是還沒出嫁麼,我想撮合她和我弟。”
崔誌強一愣,“你是說行舟?”
“不然呢?我還有哪個弟弟?”張千帆白他一眼。
“可是……科長那個女兒長得不咋地。”想到張行舟一表人才的外貌,崔誌強狐疑:“難道你弟能答應?”
“怎麼不答應?人家科長的獨生女,長得隻是普通了些,又不是難看,她這條件配我弟,是我弟高攀了。”
“要不是我弟在縣城有份工作,人又長得盤兒靚條兒順,我還真沒把握當這個媒人,不過我聽說科長女兒喜歡以貌取人,我覺得這事有八成把握。”
“這事要成了,行舟的臨時工肯定能轉正。你呀,到時候成了科長親戚,說不定也能混個組長當當。”
對於這種靠裙帶關係上位的行徑,崔誌強內心十分不齒。
轉念想到廠裡不少人都是走捷徑升遷,把自己壓得死死的,如果有關係不用的話,也是傻蛋一個。
他對此保持沉默。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八字沒一撇的事,他暫時不抱太大希望。
“所以我這次回去就是去探探情況,我媽比較開明,她一向都希望我弟能在城裡安身,她肯定會同意的。”張千帆說著踢了踢崔誌強的腳尖,“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不去。”崔誌強把頭一扭,轉過去繼續吹風。
“不去就不去,你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