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齊洛在房間中隻覺得悶熱,時值盛夏,北方的夜晚中,暑氣升騰而來,因熬製綠豆湯自己汗濕了衣衫,一時覺得黏膩。
她喚來白芷,叫燒了水,自己洗了溫水澡,她趴在木桶的邊緣,頭發高高的挽起,白芷一遍遍地往她身上衝著水,清涼感襲來方才覺得好受些。
齊洛腦海中想著剛才那人,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風,卻內力深厚,明明衣著華貴,卻說自己是靜王近侍,實在是想不通這是怎樣的人。
沐浴過後,齊洛方才覺得好一些。
換上乾淨雪白的裡衣,趁得她肌膚白如瓷骨一般,墨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隻把兩鬢攏了起來,不帶任何裝飾,整個人看上去乾淨清新,齊洛其實除了身子圓潤些,上下都很好看。
這間驛站不大,但是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小的露台,齊洛隻想著,已入深夜,恐怕眾人都在熟睡,便搬了躺椅在露台之上乘涼,她把還有些濕潤的發晾在躺椅後,圓潤小巧的身子側躺著,輕搖著羅扇祛暑納涼。
沈淮的房間與齊洛的房間隻有一房之隔,當他站在自己房間的露台上看到齊洛正愜意躺著祛暑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付出一抹微笑。
他正端著她熬製的綠豆湯,細品一口,軟糯綿軟的綠豆在口中化開,冰涼微甜的湯汁入口,沁人心脾。
因久病緣故,沈淮常年淺眠多夢,一宿能睡上兩個時辰都是好的。今夜本就暑熱,對他來說,可能又將是一夜無眠。
這時張德從房中過來,輕聲道:“殿下,該喝藥了。”
沈淮把喝了半碗的綠豆湯遞給了張德,將一碗濃黑的藥汁一飲而儘。藥性濃烈,散發著陣陣的甘苦。
他從來喝藥如喝水一般,許是前麵的綠豆湯味道太過綿甜,再一喝這濃烈的藥汁將他給嗆了下,他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驚動了一房之隔的齊洛,齊洛起身抬頭一看,月光之下如芝蘭玉樹的公子,身上仿佛有著清冷的光輝,讓人不可靠近。
她敏銳地察覺,他看似強大,但還是個病人,一個久病不愈的病人。齊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也不知這一身裝扮是否體麵,是否合理,對方似乎是覺得打擾了她的休息,給她一個抱歉的微笑。
齊洛手持著羅扇,低頭輕福了一下示意,而後閃進了屋子。齊洛這一夜睡的及其淺,快到天亮才睡的沉了些。
沈淮見她進了房,在露台上吹了一會的涼風,夜涼如水,暑氣終於退了下去,他更衣入睡。
奇怪的是,這一夜他竟睡上了三個時辰,一夜好眠,且並無夢境攪擾。他二十多年來,如此覺得身心舒暢,莫非是因為喝了她的湯?
翌日,天光微熹,眾人還在熟睡。沈淮和齊樹清在驛站門口道:“我已將暗衛留給老師,隻管放心進京。”
齊樹清作揖謝道:“謝過殿下,京都再見。”
沈淮回禮:“京都再見。”語畢,便登了馬車,絕塵遠去。
清晨,齊家眾人用過早,便紛紛收拾起行裝,整裝出發。
三日後,近了京都城。遠遠地就看到京都城的繁華與壯美,大梁的政治與權力中心,叫人心生向往。
齊洛微微掀起車簾,看見街道兩頭儘是繁華,京都城的綠化極好,城雖然大,但是城中的古樹繁多,茂密參天。入夏時分卻並不炎熱,在樹蔭之下卻覺清涼。
兩旁商販林立都井然有序,並不貿然躍線,更有車馬行人分行的車道,互不乾擾。
梁帝早早地準備好賜給齊樹清的宅院,在城中的東區,那一帶皆是京中權貴所居住的地方,占地很大,生怕委屈了這位將要為大梁的做奉獻的首輔。
齊家浩浩蕩蕩的車隊引來的城中百姓的圍觀,紛紛議論,這又是哪家郎君,得了皇帝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