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騙子背信忘義,不是好人!”
“我若死了,做鬼也要來找你……”
“我想活著去見晏父,我想回南彌,你……”他聲音裡帶了悲傷,哽住了喉頭。
愴然扭頭回看與百姓扭成一團的追兵,他咬牙撐起身子,瘸著腿拚命往前挪。
唐卿月沒顧儀態,跑得金釵環配“叮當”作響,跑得兩“蹄”如飛,跑得兩耳生風。
那個蠢蠻子將陣仗鬨得這麼大,引得整個北市人聚看,還那麼沒用地中了箭,她可真是指望錯了人。
想要逃出生天,還得靠她自己這雙腿。
她腿傷已好四月,不願被人知曉,因為她不想給唐逸旻跳舞,惡心!
背信忘義?於她而言,信義屁都不如。
不是好人?她何曾同他說過自己是好人!
做鬼也要來找她?開什麼玩笑,若這世間有鬼,阿爹阿娘哥哥死後,為何沒來看她一眼?
她跑得踉踉蹌蹌,跑得目光渙散,跑得唯聞自己慌亂的喘息聲。
恍惚間,她腦中浮出蠻子絕望看她的眼睛,她的心若被黃蜂叮了一嘴,倏地一痛。
這眼神她曾有過……在她親眼看著阿娘橫刀自刎之時!
“我想活,我想見晏父,我想回南彌……”
蠻子帶著哭腔的吼聲,初時細若蚊蚋,繼而撲天蓋地,若驚雷滾滾,連綿不絕。
她被這聲音吼得頭昏眼花,喘息著恨聲:“若我回去救你,我就是狗。”
她狂奔的身影,應當已被追攆的禁軍看到,他們也當知曉自己的腿傷已好……
未幾,“狗”的身影,出現在世子前方。
世子一步步艱難挪動,見她去而複返,恨恨看她,喘著粗氣問:“良心發現了?”
她跑近他,抓起他一隻胳膊架穩,勉力給他支撐,氣極敗壞:“我就沒見過良心這個東西!”
他紅通通的大鹿眼幽幽看她,她噙淚的大杏眸懊惱回瞪。
“……謝謝!”
“閉嘴,走快!”
她撐著他,踉踉蹌蹌衝出集市,無頭蒼蠅般竄入一處偏巷。
巷子上方架著竿子,竿子上曬著衣裳,她探手扯了一件寶藍色直襟長衣,停下步子,飛快給他披係。
並斥責加抱怨:“赤身裸體奔行於市,便你不知羞,也彆給我惹麻煩。”
蠻子這般扮相,走到哪裡都特彆顯眼,遲早連累她被禁軍逮回去。
世子如從水中撈出來似的,肌肉虯結的身子全是汗水,被夕陽照著,像拋光過的銅器般奪目。
她身上輕薄的魚牙綢也沒好到哪裡去,被他的汗水浸透。
他喘著粗氣,溫順地展開雙臂,任她披整長衣。她又扯下一根長布帶,雙手環過他的窄腰,給他係上帶子。
雖顧不上害羞,可她擁了他一個滿懷,令他還是紅了耳根,眸色深深看她。
這位阿詩瑪,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阿詩瑪,也是最凶的阿詩瑪,第一眼在車上看清她的臉時,他險些忘了呼吸。
唐卿月為他束腰一畢,一個抬頭,酡紅的臉跳入他的眼眸。
她翹挺的鼻子,像積了雪的玉龍山;紅潤的小嘴,像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