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地,張景用鼻孔俯視床上的世子,小聲斥罵:“你個狗蠻子,好大的膽子,竟敢挾持公主!若下回再敢觸犯丹陽公主,小心你的狗命。”
木諾鳳迦剛換過藥,俯身於榻,尚未翻轉身子。
聞聽罵聲,他雙臂撐起上半身,扭轉因疼痛而大汗淋漓的臉,先是一愣,繼而彎唇一笑:“再罵一句試試?”
蕭院使說過此蠻手腳敏捷,性子凶悍,張景艱難一咽唾沫,從懷中掏出包有銀蛇耳圈的錦包,遙遙往榻上一擲,立馬後退兩步。
“這破東西給你。”
木諾鳳迦目光落向眼前的錦包,騰出一隻手輕輕拔開,滑軟的錦布應拔而散,露出一隻銀燦燦的蛇形耳圈。
他目光倏然一痛,扭頭看向張景。
尚未開口,張景在十萬八千裡外衝他放狠話:“若你敢泄露半字與丹陽公主的事,仔細你的皮……”
狠話還未放完,木諾鳳迦驀地從榻上暴起,閃電般縱身下榻撲向他。
“啊……”
張景哪料這傷了腿的人,說彈就彈了起來,還撲身過來,他尖叫聲剛溢出喉嚨,便被木諾鳳迦的手捂了回去。
木諾鳳迦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壓低聲音威脅:“不許叫,否則我弄死你。我有話問你……”
張景嚇得心跳如雷,慌亂扭臉看著世子,一雙圓眼泫然欲泣,心頭叫苦連天。
此人能從三十四人包夾中,挾持公主逃出重圍,還敢在鴻臚寺館對他這位皇帝近侍下手,他顯然低估了這個南蠻世子的膽子!
木諾鳳迦嘴唇抵近他耳畔,聲音微微顫抖:“她被抓回來了?”
張景慌忙點頭。
木諾鳳迦闔目一痛,深吸一口氣緩了緩,顫聲再問:“她真的是……前朝的丹陽公主?”
張景連連點頭,因嘴被世子捂住,發出的聲音嗚嗚咽咽。
木諾鳳迦眸沉黯了眸色,輕輕挪開捂嘴的手。
張景忙小聲急道:“她不僅是前朝的丹陽公主,說不定還會做我們東桓的皇後,皇帝愛重著呢!世子若想保命,萬不可提起那日半字。”
“皇後……”木諾鳳迦怔立當場,久久無法回神。
“對,皇後。皇帝在朝堂上已提出立後之議。”張景神情小心翼翼,說出的話分量卻很重,“以皇帝的脾性,話既出口必然實施。”
木諾鳳迦僵硬轉身,瘸著腿,一步一步往床榻挪動。
“對了,公主讓我轉告訴你,”張景怯生生往門口摸,“公主說……她對南彌沒興趣!”
木諾鳳迦朗目一斂,霍地轉身,張景飛快打開房門,兔子般竄了出去。
一手撐住榻沿,木諾鳳迦緩緩坐下,手掌緊捏那枚銀蛇耳圈,闔上雙目。
這幾日,他打聽了所有關於她的事,她與元豐皇帝唐逸旻的,與蕭玉川的……
她曾享儘父母兄長寵愛,更曾與蕭玉川定下婚約,一早宮變血親儘亡,與蕭玉川的婚事作罷,還被元豐皇帝幽於深宮三年……
“我沒爹沒娘被囚掖庭三年,以色娛人還不夠,還讓撞上這麼個掃把星!”
“你背我一程,我救你藏身此處,兩不相欠,這就是我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