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立時亂成一片……
跟隨唐卿而來的宮婢和內侍,驚慌跑來將她從地上扶起,紛紛掏出袖帕,給她擦拭沾身的泥水。
見論熱力吃了虧,論熱力的擁躉們衝來,意欲襲擊木諾鳳迦,解救被壓在身下的論熱力。
監護唐卿月的樞密院密使拔刀出鞘,寒光生輝的刀尖對準論熱力的擁躉,暴嗬:“住手!若敢驚了丹陽公主,休怪我們刀下不留人。”
唐卿月推開內侍和宮婢,前跨一步,立足木諾鳳迦身前,垂眸看他。
自己是來護他的,反又被他護下……原他足以自保!
輕啟嘴唇,她輕聲命令:“放開他!”
木諾鳳迦沒應,直勾勾看著掙紮不休、卻動彈不能的論熱力,幽聲:“求我,我就饒你!”
頸間抵著鋒利的橫刀,論熱力未敢抬頭,卻衝木諾鳳迦啐了一口唾沫,顯然不服。
木諾鳳迦將跪於論熱力胸口的膝頭,加力重重一壓,麵無表情輕聲:“斷一根肋骨,應不會太痛。”
肋骨斷折,體內傳來痛楚,論熱力慘呼出聲:“給木皮羅鳳牽馬提靴的賤奴,也配本王求饒?”
賤奴?給誰牽馬提靴?唐卿月一擰眉頭,望向木諾鳳迦。
察覺她投來詫異的目光,木諾鳳迦心頭一痛,闔目緩了一緩,啟眸,眼中凶戾儘現,握著橫刀的手便要加力。
“住手,住手……”
院外,亂糟糟的腳步迅速由遠至近。
須臾,院中衝入繩愆廳監丞,慕化館數位教學博士,三位醫博士等人。
見國子監緊要人員齊至,唐卿月鬆了一口氣,衝木諾鳳迦輕斥:“你們這些蠻夷成日惹事生非!你不鬆開他,難不成還想在國子監殺人,蹲大牢吃苦受刑?”
她活得沒有奔頭,木諾鳳迦不一樣,為質期滿還能回歸故裡,重享尊貴和榮華。
話說得生分,語氣卻很柔軟。
聽出她話中暗含提醒意味,木諾鳳迦不甚甘心,伸手重重搡了一把論熱力的腦袋,鬆開壓在論熱力胸口的腿站起身。
胸口壓力驟然一鬆,論熱力立時慘叫連聲,所有人皆撲了過去,向論熱力問詢傷情,七手八腳攙扶。
“當”一聲,木諾鳳棄刀於地,立於她身前,林鹿般的大眼溫柔看她。
被他看得心頭一暖,唐卿月又想起那日在含元殿被他撲倒,被護在身下的溫暖,對紅塵俗世的眷戀。
趁所有人注意力在論熱力身上,木諾鳳迦傾身過來,在她耳畔輕聲:“等著我,我會救你出去!”
他高大的身形,將她頭頂晦暗的月光擋了;她卻看清了,他像太陽般明亮的眼睛。
同逃那日,緊張與慌亂中未察他身形,眼下她發現,木諾鳳迦高似洛陽城外的邙山,碩若瑤光寺裡浮屠塔。
他篤定的語氣……卻若靜水深流的洛河水般平靜!
木諾鳳迦聲音極小,她卻聽得分明。她瞪大眼眸怔怔看他,心跳加快,漸若狂濤駭浪。
“閃開,閃開!”
監護她的密使見木諾鳳迦湊她太近,以為木諾鳳迦要對她不遜,扭著他的胳膊大力扯開,粗暴拉遠。
他短短的一句話,在她耳邊嗡嗡回響,連綿不絕有若鬆濤,她呆呆看著他被繩衍廳的監教帶走。
木諾鳳迦扭著頭,定定看她,直至走出院門,目光不移一瞬。
*
回到院中,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