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輔冷冰冰的目光下覷木諾鳳迦,再次抬腿。
見蕭玉川無動於衷,唐卿月淚水橫溢,“是我求他救我的,我同意跟你回去,你們放了他。”
原來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蕭玉川的冷漠無情,再次讓她大開眼界。
她跑不了,不當連累小蠻子喪命!
木諾鳳迦心痛到無以複加,眼中湧起霧氣,衝她輕聲:“太陽……”卻說不出一句話。
眼下這般情形,他救不了她!
“我答應你!”蕭玉川衝密使高聲,“你們若不想擔責,還想活命,就將南彌世子帶回慕化館。勿驚動他人,勿使他人知曉今晚的事。”
最近百官逼宮,誓殺在萬國來使麵前,喪侮國威的丹陽公主,元豐帝將監看丹陽公主安危的責任,托付給樞密院。
若弄丟了丹陽公主,整個樞密院的人,難逃苛責。
“諾!”扭壓木諾鳳迦的密使齊應,將木諾鳳迦拉扯起身。
有密使牽來馬,將木諾鳳迦扯上馬摟緊,任其掙紮不鬆,靜等隊伍一起動身。
唐卿月噙淚一望滿眼痛苦的木諾鳳迦,手一鬆,橫刀“當”一聲墜,失魂跌坐地上。
蕭玉川一揮手,身後一位密使牽馬過來,他翻身上馬,“駕”地一聲打馬,路過她時彎腰探手一抓,拎著她一隻胳膊,若拎雞崽般將她拎起。
她眨眼落於馬上,被他一手摟住腰,一手揚韁打馬而去。
隨之兩位樞密副使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所有人追蕭玉川而去。
晨曦綻亮之前,寶藍色薄霧籠罩的長街上,馬隊如闖地獄而出的索魂鬼差,攜兩縷人間怨魂,消失得無影無蹤。
*
四月中,長街兩側花開繁盛的文冠樹上,花瓣凋零,紛墜如雪。
坐在馬上飛馳,耳邊風聲呼嘯,迎麵撲打的文冠花瓣,打得唐卿月無聲流淚,雖極力強抑哽咽聲,抽動的肩膀依舊出賣了她。
摟在她腰間的手鬆開,遲疑著緩緩上移,最終顫抖著撫上了她臉。
蕭玉川原本有一雙綿軟細嫩的手,而今撫上她臉的這隻手,滿是粗糲的繭子,劃得她的心生痛。
“再忍忍……月兒……再……”
背後,蕭玉川聲音微顫,話未說話,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指滑落她唇邊時,她張口重重咬住了他一根手指,牙齒上下加力,拚儘了全力。
猝然一聲低吟,蕭玉川的手就這麼伸著,任她狠狠痛咬,未喊也未收。
用力太過,她渾身顫抖,直到唇齒間溢滿腥鹹的血,直到她聽到背後強力壓抑,卻壓抑不住的哽咽聲。
蕭玉川一手牽韁縱馬,一手任她痛咬,定定看著前方,他腥紅著的眼眸,卻一言不發。
身後追隨的密使們蹄聲如雷,左右兩位副使須臾就追平他,看二人情形,還道他以手捂著丹陽公主的嘴。
打馬直入國子監,馳停於慕化館小院,蕭玉川這才重重一捏她的臉頰,取出被咬得血淋淋的食指。
翻身下馬,他伸手將她胳膊一拽,她猝然落入他懷裡。他打橫抱著她,大步流星入院,又粗暴將她扔回屋中的榻上。
滿屋宮婢與內侍見他帶人回來,感激地跪了一地,他暴嗬:“從今日起,不得讓丹陽公主跨出這間屋子半步。”
“遵命!”宮婢與內侍們緊張齊應。
他向臥倒在床榻上的唐卿月看了一眼,霍地轉身,大步走出屋子。
左右副使皆在院中等候,見他出來,胡良弼迎了上去,幽幽一笑:“對丹陽公主如此……院使果真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