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霎時驟急如鼓,酸了鼻子,哽了喉頭。
是他,是馮時安!知曉她乳名的人,並不多。
她另一隻手也捧上了他的臉,目光貪婪在他臉上流連,激動得嘴唇哆嗦:“火金姑我認得,她也死了。歲寧和火金姑都死了……真好!”
馮時安再也難抑,將她捧在臉上的手大力一牽,將她緊緊摟入懷裡。
唐卿月將臉埋在馮時安胸口,無聲哭泣,雙手將馮時安抱得緊緊,激動得渾身顫抖。
四年了,她孤身一人艱難支撐,不敢同身邊的內侍宮婢吐露半字心聲,便連脆弱地大哭一場,也不願當著他們的麵。
她想都不敢想,眼下會被馮時安摟在懷裡,將眼淚流得肆無忌憚。
阿娘說,她三歲前,外公時常進宮探望阿娘,回回都會將馮時安帶來陪她玩耍。
彼時的馮時安還很鬨騰,時常逗哭她,每被逗哭,她這個三歲的奶娃娃,就會追著六歲的毛頭小子後麵跳腳,連哭帶打,非要打還馮時安才罷休。
阿娘說,那樣場麵很是熱鬨。
後來,阿娘怕外公進宮次數太頻繁,會引得朝中非議,便減少了外公探看的次數。
於她有映像的記憶裡,至她十六歲那年,見馮時安的次數不超過十次,也就每年上元節能見上一回。
若見,她也僅是客客氣氣地,同他打個招呼。
她不記得幼時與馮時安嬉鬨的事,而馮時安年歲漸長,由幼時的玩劣變得少言寡語,與她脾性不合,她委實尋不到話說,便與他生疏起來。
她偎在表哥懷裡,臉上失控的眼淚裡,除了含有尋獲親人的激動,還有因親人淪落風塵的傷絕與痛心。
外公馮憲為彰德府府尹,舅舅馮金洲為工部侍郎,還有一位貴為皇後的姑姑……馮時安也曾清貴難攀,而今高嶺之花卻墜入‘泥潭’。
馮時安輕輕拍著她的背,喑啞著小聲:“丹陽……”
“安公子果然風華絕代!”她一驚,自他懷裡仰起淚眸打斷他,扭頭衝畫屏後大聲,“你們回去後,告訴薛夫人,就說我誇她,‘她的眼光不錯’。”
畫屏後,薛夫人的三位婢女清脆應聲:“諾。”
馮時安緩一闔目,明白了她的處境,也明白了她在提醒自己。
眼下不能喚她的名諱,不便道出這四年來的經曆,他唯有捏袖輕輕給她拭淚:“安然可否有幸,陪宋娘子淺酌幾杯?”
唐卿月亦抬廣袖給他拭淚,紅著眼,衝他綻開笑顏:“有安然公子作陪,本姑娘今日定不醉不歸!”
畫屏後,四位婢子麵麵相覷。
她們實難理解,此前劍拔弩張的二人,為何轉眼就溫言軟語,還要喝上小酒了?
……
玉幾之畔,唐卿月命唐蓮子給馮時安斟酒,從認出馮時安,她的目光沒舍得挪開過一瞬。
眼前這位清秀俊美,同樣柔柔看她的馮時安,是她在這世上唯二的血親。她往昔與他生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