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諾鳳迦領著南彌奴與難民，圍著“嗶啵”作響的大火，口中唱著唐卿月聽不懂的歌，祭奠往生之人。
夜風四來，拂火星漫天飛舞，好似這火能載著亡魂升上九天，拋卻一切苦難。
漫天星鬥之下，悠長的唱頌聲中，唐卿月與自己帶來的兩萬將士，零零散散歇於滇池四周，或看南彌人浩大的祭禮，或疲憊偎石就木入睡。
落滿大火灰燼的滇池不複澄澈，卻足以浴身濯足。
進進退退與木皮羅鳳打了五個日夜，唐卿月身上甲片破爛，甲下夾棉的衣袍浸入的血已經乾褐，渾身血腥之氣，一頭青絲更是蓬亂不堪，滿臉黑黝黝的煙灰色。
她本打算沐浴一番，滇池之水卻不勝寒涼。
抱膝偎著一塊大石歇息，她遙看小蠻子……不，遙看達洛王領著部眾，為往生者舉行火葬，唱頌祭歌。
聲勢浩大的祭歌沉穆悲越，她卻聽不到屬於木諾鳳迦的聲音；雖聽得心頭悲慟，卻耐不住沉沉襲來的睡意。
太困了，曆時五個日夜的鏖戰之後，她就著悲歌，吹著湖風，身子緩緩歪倒，睡沉於巨石之上。
睡得迷糊之際，忽覺腰間一緊，身子倏地騰空，她一個激靈驚醒，對上了木諾鳳迦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將她抱在懷裡緩行，勾頭近近看她。
見她醒來，他嘶啞著聲音笑謔：“你臟的像隻野狸子，我抱你去洗洗。”
五個日夜，木諾鳳迦沉著指揮隊伍，與木皮鳳羅殺了無數個來回，喊啞了嗓子，一雙胳膊深深淺淺留了數道傷口。
“我還嫌棄你呢！”她半醒半迷地瞪他，怕他用力弄疼傷口，惺忪著聲音拒絕：“這些多將士看著，你放我下來！”
“不放！”木諾鳳眼定定看她，眼中血絲化為烈焰熊熊燃燒，“這輩子都不放！”
為他眸底洶湧的愛意和決絕的語氣所撼，她心慌伸手，虛虛擋住他的眼睛。
“不許這麼赤裸裸看我！”
木諾鳳迦一勾頭，將滾燙的唇印入她的掌心，她始料未及，揚手欲打：“放肆！”
他咧嘴一笑，大步走近湖畔，將她輕輕放下，扶她於亂石中站穩。
他蹲身水邊，從懷中掏出塊被血汙過的帕子，探手入湖，攪碎了一湖星光。先將自己的臉洗淨，這才開始搓洗血帕。
她提高裙甲走近他，於他身畔蹲下，伸手掬水，“我自己來！”
未待她洗上幾把臉，他洗好帕子伸過手來抓住她一隻手，借著滿湖月光，將她臟汙的小手一隻隻擦拭乾淨。
見他心無旁騖，滿臉認真的模樣，她噗嗤一笑：“我既不是稚童，也不是廢人，你犯不著……”
“我喜歡，我願意！”
他打斷她，將帕子在湖水裡透了一透，又伸來一隻手托穩她的後腦勺，拿帕子擦拭她臟汙的臉。
帕子拭淨她飽滿光潔的額頭，又擦淨她嫩滑的臉頰，翹挺的鼻尖，最後……帕子柔柔拭上她沾染了煙灰的唇瓣。
看著眼前這張複又紅潤的唇，他口中莫名生津，喉結浮動一咽，手上動作緩緩慢下。
挪開帕子，他端詳她複又姝麗的臉，情難自禁，拇指輕輕撫過令人心潮澎湃的唇瓣，映滿湖光星輝的大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