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尚未議出所以然,他派出的探馬領著數人滿臉風塵入帳,跪稟:“稟達洛王,晏坦綽率各部約二十萬人,已抵滇池五百裡外。怕大王危急,晏坦綽命我等前來探查大王情況。”
木諾鳳迦自輿圖前霍起身,衝過去拉起一人,捧緊那人的臉激動求證:“晏父來了?晏父果真帶人來了?”
那人的臉被他的手擠變形,勉力用被擠成“菊花”的嘴,含糊笑應:“當真來了!晏坦綽說,達洛王受苦了。”
他心狂喜……
晏父四出各部拉隴之時,木皮羅鳳帶人圍了苴咩城,他兵敗遁出苴咩城,隨戰隨退半月有餘,終於等到晏父!
見他激動得幾欲落淚,唐卿月心頭大石總算落了地。
南彌各部出兵二十餘萬,加上現有隊伍,足以將木皮羅鳳擊潰,足以使木諾鳳迦坐穩南彌王位。
她自氈毯上起身,釋然道:“東桓兵非我部下,我得帶回蜀中交差。我那五千人留給你,帶兩百人隨我回蜀防身即可。”
從成都府出發至今,花去近一月時日。崔康芙八萬人馬吃喝拉撒皆需供養,她得儘早回蜀地籌措糧草人馬。
成都府那位袁刺史與她不熟,她怕其人辦事不力。
木諾鳳迦立時從狂喜墜入地獄,僵立原地看她,久久不再出聲。
不忍細睹,加之帳篷內兩邊將士太多,她掀簾而出,木諾鳳迦立時攆了出來。
晨風微寒,滇池上嫋嫋生煙,她抱臂行於滇池之畔,木諾鳳迦在身後亦步亦趨。
頭也未回地,她輕聲:“你為奪位之爭,戰事涉及南彌諸部,延時太久,我沒那麼多時日陪你。”
“我明白!”他聲音低沉,“你打算何時動身?”
她止步回首看他:“若你準許,我打算今日動身。”
他闔目一默,上前一步將她攬入懷裡,幽幽輕聲:“我們才見了一夜,就不能多留一日?”
她身子一僵,最終抬手將他的窄腰環住,將臉深深埋入他溫暖的胸膛,語意深深:“木南舟,若上天見憐,我們來日方長!”
這可是她給的承諾?他心頭狂跳,以手托起她的下頷熾熱看她,眼中狂喜洶湧:“那說定了,我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難敵世事無常……
木皮羅鳳大軍就在百裡之外,她沒讓木諾鳳迦送行。
當日,她帶著從成都府帶來的五位官員,一萬多駐守朱提郡的將士,和從五千將士中挑選出的兩百精兵,急行軍十日返回蜀地。
抵達成都府已經入夜。
尚未入住官驛暫歇,益州刺史袁江聞聽她帶人而歸,請她赴宴。
她也正想問袁江糧草人馬事宜,僅帶了五位親衛赴宴,哪料酒菜未巡,當即被袁江人馬拿下。
始料未及,倉促到五位親衛被長劍刺穿腹部時,也未能回神。
*
成都府獄。
牢房陰冷潮濕,光線晦暗不明,好在還有黴腐的稻草墊地,她抱膝蜷地而坐。
獄房外,熊熊燃燒的火把,將袁江等一乾官員的臉,照得明明滅滅。
“蕭玉川說你名‘宋月’,為元豐帝親命的安撫女使,”袁江坐在黃花梨木圈椅上,身子朝牢房微傾,定定看著牢內的她,“可朝廷內外,從無名為‘宋月’的女官。”
“我那五位部下說,你與南彌王為舊識。身為東桓使者卻不顧東桓威儀,在滇池之畔與達洛王又親又抱,同被而眠……說……你究竟是何身份?”
唐卿月將下頷抵於膝頭,心揪得緊緊,卻默不作聲,腦子裡飛快打著計量。
袁江突然將她下獄,變臉追究她的身份,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