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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九這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雨。
翌日,到處濕漉漉一片。
貼身侍女穿過潮濕長廊,腳步平穩,來到臥房,弓起手指,輕輕敲擊房門,道:“少主,可起身了?尊主找你。”
距離謝陽曜回到浮雲仙山已經七八日了。
這些日子,他在沈澤蘭的幫助下,將浮雲仙山的人儘數熟悉完了。
父尊此刻來尋他,應是為給他講述九州如今形勢。
“我知道了,下去吧。”
謝陽曜躺在床榻之上,傳音回了貼身侍女一句,而後扭動僵硬的脖頸,側頭看向緊挨著他的青年。
青年隻穿著薄薄的中衣,如同陰沉木一般漆黑的頭發散亂,他睡得格外安穩,瓷白臉頰泛著淡淡的紅。
真好看。
我做人時,真有眼光。
謝陽曜小心翼翼盯著對方看來一會,輕輕抽_回自己被青年抱住的胳膊,下床穿衣。
“去哪裡?”沈澤蘭醒了,半撐起身子,含糊問道。
謝陽曜一驚,心道定是穿衣時,衣服摩擦聲吵醒了對方,他係好腰帶,半彎下腰,道:“父尊召見我。”
沈澤蘭點點頭,朝他伸出手,道:“抱我。”
這幾日,對方一直要同他一起睡,睡醒了,還要抱一下。謝陽曜即便沒有記憶,也為之心動,萬般縱容,他單膝跪在床榻邊緣,將人摟進懷裡,嚴嚴實實抱住。
沈澤蘭彎起眼睛,無儘等待與彷徨都有了著落。
“我去了。”謝陽曜道。
沈澤蘭快速親對方嘴角一下,主動推開對方,道:“去吧。”
謝陽曜摸摸嘴角,眼睛亮晶晶,笑意難掩。他有些貪心地詢問對方,“我……我……晚上能不能……”
“什麼?”
剩下幾個字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謝陽曜頹了下去,道:“無事,我走了,你再休息一會吧。”
沈澤蘭噗地笑了,懶洋洋摟住對方的脖子,將其腦袋壓低,低到能與自己對視,無比溫柔地用鼻尖蹭對方布滿傷痕的臉頰。
“你不是失憶了嗎?會嗎?”
謝陽曜下意識道:“會的。”
沈澤蘭眼睛微暗,麵上卻不動聲色,道:“哪裡學的?書房左側櫃子裡那本畫冊上學的?”
“不是。剛修得鬼道時,同一鬼修爭搶資源,對方敗給我,獻上全部家當,其中有這方麵的……書籍。”
沈澤蘭真心實意地笑了,他的手指一寸寸拂過對方臉上的傷痕,眉眼舒展,朱唇輕啟,輕咬對方臉頰兩下,道:“可以,不過你要吃藥,我不想懷孕。”
孕囊已經成了他身體一部分,摘除傷身,所以當時生謝毓時,醫聖沒有摘除。
謝陽曜臉頰滾燙,烈火從此處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底,燒得他整個人暈暈乎乎,道:“好,我記住了。”
沈澤蘭靠著床柱
,看著對方恍惚恍惚走了,挑了下眉,低聲笑道:“怎麼跟以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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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遇到什麼喜事了?一副不值錢的樣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謝東池在青雲殿見到還泡在糖裡咕嚕嚕冒泡的謝陽曜,一臉嫌棄道。
謝陽曜:“……”
謝陽曜定神,恭敬行禮,道:“見過父尊。”
謝東池此刻已經意識到原因,哈哈大笑兩聲,道了句白長幾十歲,沒有出息,折扇一敲前者肩膀,示意他同自己走。
踏入書房,謝陽曜發覺自己兒子也在此地。
麓穀一遭,謝毓雖沒有完成祖尊交給他的任務,卻也因機靈的表現,成功拿回了自己所有刀。
此刻,他著一身金蝶圓領紅錦袍,抱著自己最喜歡的刀,站在書桌旁,低頭看一份文書,聽到響動,他抬起腦袋,朝房門方向看來。
時至今日,兩人其實並不算熟悉。
驟然對上視線,不過片刻,兩人都移開了目光。
“祖尊。”謝毓上前幾步,滿臉笑容,喊道。
謝東池應了聲。
謝毓緊接著看向謝陽曜,這個前幾天把他拖行、恐嚇一頓,與他想象中的父親完全不一致的臭鬼修,皺起鼻頭,扣了扣刀鞘上的紅寶石,道:“父親。”
喊得不情不願,就差把我對你不滿意寫在臉上。
謝陽曜未曾陪伴對方成長,初見時,又給了對方“一榔頭”,心中有愧,自是不同對方現下惡劣反應計較。
他斟酌再三,充當一個溫和父親,問起對方是否晨練。
謝毓道:“平旦就起了。”
言下之意,早就晨練了。
他也不知隨了誰的性子,但凡碰上不滿意的事物,說話就要帶上幾分不耐煩。
謝陽曜頗為寬和地誇讚一句,轉而對謝東池道:“父尊,勞煩您講述九州如今形勢。”
謝東池已經尋了個地方坐下,聞言,一指謝毓,道:“小毓,你來。”
“我?”謝毓抱著刀,扭身就走,“祖尊,我有事情要做,您自己來吧,我以為您叫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對我說。”
“這難道不算重要的事情?”謝東池問。
謝毓道:“如果算,我就不走了。”
謝東池冷哼一聲:“走了的話,從此之後,一切資源都斷了。”
“斷了就斷了,我自食其力。”
謝東池拿著折扇,快速鼓掌,一臉喜慶道:“謝毓小朋友真能乾,九州第一人,加油,祖尊等著你闖出一片新天地。”
“我去找我爹。”謝小朋友快要氣死了,氣鼓鼓出了書房。
“去吧去吧。”
謝陽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