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已許久沒吃到人了。
放食物離開此地,它實在不甘心。
“指不定頭一個食物忽然爆出的力量,來自什麼寶物,隻能使用一次。”
“如此,放他們離開,豈不虧大了?”
百眼鬼如此想著,縮在洞府內,一心養傷,隻待養好傷,再次出擊。
如今,它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兩日後,便能出手。
但謝陽曜現下這幅淡定的表現又叫它摸不著頭腦,忌憚無比。
“這些東西難道不是對付我的?”
“為什麼對方這麼淡定?”
“難不成是我誤會了?或者他們還有更為厲害的後招?”
百眼鬼喃喃自語,煩躁不已,眼珠在眼眶內,咕嚕嚕打轉。自被那道攜帶著寒氣的強大力量刺出重傷,它行事便謹慎了許多。
思慮良久,百眼鬼決定耐著性子,等一大段時間,等到冥陰節再動手。
冥陰節,九州三大鬼節之一。
九州之內的生靈死後,若魂魄未被打散,歸於天地,亦無重怨,駐留於世,化為鬼,硬修鬼道,七日後,魂魄,即亡靈,便會進入冥間,進入輪回。
冥間獨立於九州之外,據傳亡靈進入輪回前,會在冥間居住一段時日,而冥間每至冬季,陰寒無比,亡靈難熬。
所以進入冬季前一日,被定為冥陰節。
每至此日,九州各處便會祭掃燒獻,一來寄托哀思,二來為仙逝者送去關懷。
為防駐留於世的鬼搶奪送於仙逝者的物品,燒獻時,各家各戶會傍晚到路口焚燒一些物品,安撫這些駐留於世的鬼。
這些駐留於世的鬼生前為人,大部分收了物品,便不會鬨騰了。
百眼鬼這種天生為鬼的鬼物,是瞧不上這種駐留於世的鬼。
在它們這些天生為鬼的鬼物眼中,這種駐留於世的鬼就是提高它們實力的食物,與那些修士、精怪並無不同。
冥陰節,一種食物安撫另一種食物的行為,簡直好笑。
話雖如此,它們卻十分喜歡這個行為。
焚燒之物在世間,屬於陰物,燃燒時會釋放大量陰氣,燃燒後,成了鬼的物品,也能碾碎了,成為陰氣。
陰氣這種東西,對鬼物大有裨益。
不僅能使鬼物傷勢好得更快,還能使鬼物實力在本身就陰氣深重的冥陰節得到暫時性大幅增進。
在這種摸不清對方狀況的情況下,等到冥陰節,對百眼鬼最有利。
但是……
它掌握不了沈澤蘭和謝陽曜什麼時候會離開此地,若是他們趕在冥陰節前,有了離開此地的資本,那它豈不是落個空?
百眼鬼做好決定,想到這點,卻又開始猶豫,搖擺不定的像江中漁船。
不如……
過兩天,先去試上他們一試。
若是他們慌神,那便說明,前麵的一切都是在嚇唬它,直接吞了他們便是,若是與之相反,它便折回,等到冥陰節。
……
謝陽曜取水回去時,沈澤蘭還在修煉。
房門沒有關,沈澤蘭坐在靠門的牆邊。
謝陽曜走進木屋,目光下意識落在沈澤蘭身上。
沈澤蘭整個人都沉在了陰影裡,濃密睫毛帶出沉靜溫柔的氣質。
謝陽曜看向他的手指,手指細膩修長,柔軟得要命。
謝陽曜清楚記得對方手指的觸感,他碾了碾指腹,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太容易被皮相蠱惑,移開目光。
移開目光一瞬,他又看向沈澤蘭。
不過雙修時,對方的手並不會亂碰,隻會碰他後背、脖頸、胸膛,手臂。
對方連他的手都沒有主動握過,每次都是他主動去握。
謝陽曜又想越覺得不對勁,心中那點難受,又浮了出來。
或許蘭黛隻是太害羞了吧。
蘭黛前麵幾個男朋友,都沒與他有過親密接觸。自己與他是初次,害羞太正常了。
——謝陽曜與之雙修時,便察覺到口口聲聲看上他,動不動就親他的蘭黛比他還不如,不僅不知如何歡愉,更沒有任何雙修、接吻經驗。
謝陽曜壓下不對勁與難受,心情好了些許。
性格使然,他不喜歡任何生靈去碰他圈子裡的事物。若非蘭黛隻是他要負責的人,他死了,也不會勻出圈子,叫其他家夥得了去。
他沒打攪沈澤蘭,把水和野果放好,盤坐在一邊,專心修煉。
他回來的路上,順手摘了幾個野果。
蘭黛昨天夜裡,告訴他,不必給自己帶食物,說是自己不會餓,喝點水就行,他隻當對方不願麻煩自己,並未聽進耳朵。
徬晚,沈澤蘭結束修煉,謝陽曜也結束了修煉。
沈澤蘭注意到謝陽曜帶了野果回來,也沒多說什麼,他還是願意吃點東西。
謝過對方,他吃了點野果,又喝夠水,站起身,把玩著謝陽曜之前給的那把靈劍。
沈澤蘭喜歡世上一切好劍,即便受困於寒氣不能隨意使用,也喜歡把玩,聽劍身劃破空氣的淩厲之聲。
天快黑了,謝陽曜感覺到冷風吹入屋子,繞開他,去關房門。沈澤蘭沉浸靈劍,沒注意到他去關房門,待察覺時,四周瞬間黑了。
他腦袋瞬間空白,握緊劍柄,滯在原地,呼吸急促。
下一刻,火光亮起,驅散黑暗。
“你怎麼了?”謝陽曜從火堆旁站起,走了過來,他明顯注意到沈澤蘭的異常。
沈澤蘭緩了緩神,按住顫抖的手指,鬆了鬆劍柄,仰頭笑道:“沒什麼。”
謝陽曜打量他片刻,說起河裡有東西。
沈澤蘭聞言,想了想,挽劍入鞘,道:“這是好事。”
謝陽曜微微頷首。
兩人坐在火堆旁,烤了會火,自然而然雙修了。一場提前滅了火,沒有親吻,直入主題的雙修。
後麵的日子,依然如今日一般,修煉、滅火、直入主題的雙修。
然而,後麵第二日,天黑,剛進入雙修。
“哐啷——”窗戶響了一聲,有東西在敲窗戶。
沈澤蘭瞳孔微縮,扭頭朝窗戶看去。
窗戶拆去了隨意釘著的木料,重新安上了窗戶,此時,窗戶雖然開了一點,但從窗外透進的光不足以照亮木屋。
沈澤蘭繃緊身體,攥緊搭在身上的衣服 ,骨節泛白。
謝陽曜挺腰退了出來,他坐起身,抓起衣服,隨意披上,又抓起衣服,給沈澤蘭披上。一手召出青魚刀,一手安撫似的,拍了拍沈澤蘭的右手。
“彆怕。”他道。
沈澤蘭心神沉了沉,他伸著酸軟的手臂,摸到一旁的靈劍,低低嗯了聲。
雙修不過數日,他和姚五,自然不是百眼鬼的對手。
他自是不願意,在有希望後,身體與神魂皆淪為百眼鬼的口糧。
與其淪為百眼鬼的口糧,不如自爆了。自爆,身體與神魂儘滅。
看在姚五是個大好人的份上,他願意自爆之前,先把姚五殺了,神魂也滅了。
沈澤蘭淡淡地想。
謝陽曜不曉得為什麼,背後一涼,他神色冷靜,目光銳利,盯著窗戶。
窗戶依然被撞得哐哐響。
忽然,哐哐聲停止了。
房門破了個洞,一隻猩紅眼睛,貼著洞,往木屋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