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鏢師將燒酒往陳舊且能收納死物的乾坤袋內一收,單手撐著貨物車欄杆,一躍而下,手腕一轉,轉出一柄戰刀。
他目中迸發出駭人的殺氣,冷笑道:
“老子今天倒要見識見識,是什麼毛賊,敢劫泰安鏢局的道。”
泰安鏢局,與麒麟城接壤的雷霆城內的一個小有名氣的鏢局。
沈澤蘭數日前,灌醉城主府的人,離開麒麟城後,猜到姚五會派人找他,為了避免被薅回去。
他進了雷霆城內,一個正在招鏢師的鏢局,成為一名鏢師,同老鏢師等人,押送草藥主的貨物前往天星州北部一個邊陲小鎮。
——他待在城主府那幾日,認真修煉,又蹭了兩次聚靈陣,丹田已攢足靈力。現下不受寒氣拖累,以煉氣九層的修為,自然做得了鏢師。
想著送完貨物時,姚五大概回了家。
沈澤蘭打算隨著隊伍,再走一趟目地的為雷霆城,或者麒麟城周邊幾個地區的鏢,返回鏢局。
那時,找鏢局管事,辭掉鏢師活計,帶著全部酬勞,快快樂樂就能回到麒麟城東吳鎮。
他其實現在就想用傳音符,聯係擁有修為,能接下傳音的唐铖,請他轉告家人,他還活著。
可身無分文,買不起傳音符,隻得作罷。
此次走鏢,負責帶他的老鏢師同他說過很多次,路上可能遇到賊匪。
倘若道上的賊匪,雙方認識,交談一番,便也順順當當過了。
若是雙方不認識,鏢師上前交流,談好了,那便過了,談崩了,便憑本事,看能不能過了。
以上兩種,都不是什麼大麻煩,賊匪也不想同鏢師們,拚個你死我活。
最怕是遇到餓瘋了,顧不得生死的賊匪,以及窮凶惡極,殺人取樂的賊匪。
後者嚴格來說,不算賊匪,賊匪也怕他們,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
沈澤蘭拿起身側的劍,從貨物車車板上躍下。
他的劍隻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下品靈劍,用此次押鏢的八成酬勞,從鏢局管事哪裡換來的,用著不是很趁手,馬馬虎虎罷了。
待辭掉活計,他便將劍賣了。
他走到車隊左側,朝前方看去。
濃密的樹林子裡鑽出一隊戴著鬼麵具的人。
他們穿著打扮皆不相同,頭發上帶著泥沙與樹葉,觀其衣服,衣服質量極好,均不合身,藏著汙血。
老鏢師嗅到了亡命之徒的氣息。
他心下一沉,喃喃自語道:“這下可遇到真麻煩了。”
他話這樣說,布滿老繭已經裂紋的手卻握緊了戰刀,眼睛裡那股殺氣更濃。
沈澤蘭第一次遇到亡命之徒,他轉動長劍,挽了一個劍花,蓄足勁兒。
前方已經打了起來,那群亡命之徒,上來二話不說,便向人攻擊。
貨主是個修為不高,嘴上功夫厲害的中年人,見狀,忙往後方躲了來,邊躲邊道:“來人!
來人!”
家丁和隨從此刻自己都脫不開身,如何護著他?
在一片混亂中,一個光頭模樣的亡命之徒瞄上了他,快如閃電,朝他衝了過來,手中巨大沉重的圓月鐵錘揮舞出柔和如月光的光芒,忽地錘向他腦袋,想給麵子開個瓢。
“哐啷!”一聲,光頭錘下的圓月鐵錘被老鏢師一刀劈開。
老鏢師以刀撐地,身體騰起,一腳踢在光頭腦門,將人踢飛,落至地麵的同時,就勢將貨主往沈澤蘭的方向推去。
“年輕人,護住貨主。”他如此道。
鏢師的職務也包括保護貨主。
沈澤蘭應了聲,那貨主泥鰍一樣,鑽到了他身後,躲了起來,滑溜得很。
他瞧了一眼貨主,抬頭打量四下,見有一處高坡,拉著貨主就走。
現下這裡是待不得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將人護住。
“哪裡走!”一個將頭發束成數條小辮子的亡命之徒,一個空翻,跳到沈澤蘭麵前。
他雙手各握一柄長劍,那長劍如蛇一般,彎彎曲曲,比普通劍要細長得多。
甫一跳來,便將雙劍朝沈澤蘭刺來。
當真是一雙毒劍。
方才刺來,劍尖便泛起毒蛇毒液一般的幽光。
沈澤蘭鬆開貨主,起劍,一劍撥開小辮子的雙劍。那雙劍被撥開,在空中打了個折,複又殺來。
他再度撥開。
無形的陰冷之氣,卻從對方劍身滑出,潑灑在空氣中,襲向他左手手腕。
沈澤蘭退讓不及,叫一些陰冷之氣落在左手手腕。
仿佛落在沸水裡一般,手腕泛紅,立刻起了大片水泡。
他壓著即將越出喉嚨的痛呼,眉頭微蹙,沉著心神,一招英山劍法,劈了過去,趁著對方應對時,拽過一側的貨主,快速朝高坡跑去。
他跑時,運用了少時多學的步法,跑起來又輕又快,很快拉著貨主來到高坡之上。
貨主道:“往哪裡去?”
沈澤蘭瞧了瞧地勢,往樹木愈發濃密的樹林子鑽去。
小辮子隨後帶著個人,追了上來,邊追邊氣勢洶洶道:“今天你們都跑不了,把命留下!”
“去你娘的!你們連百眼鬼十分之一都不敵,也想要我命。”
沈澤蘭心道,他灰藍眼眸透出堅韌的光,整個人愈發冷靜。
借助地勢,他暫且甩開小辮子兩人。
抬手將帷帽取了下來,埋在一灌木叢間,僅僅露出一點黑紗後,他圍繞著帷帽,布下一個劍陣,而後拉著貨主躲入不遠處狹窄陡峭的山溝裡。
現下是冬季,山溝外側的野草儘數枯死,山溝底下,有著無數碎石。
因著山溝兩側都長著高大樹木,溝底碎石間,積著厚厚的枯枝敗葉。
枯枝敗葉已經腐爛,一條細細的水流,從汙泥間淌過,朝下方流去。
沈澤蘭靠著山溝曲腿坐著,握緊手中下品靈劍,對一側的貨
主道:“屏氣凝神。”()
貨主當即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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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爛的味道在狹窄的空間蔓延開,沒一會,小辮子兩人追了過來。
他們就像兩頭流著口水的惡犬,來到此地,當即察覺到沈澤蘭兩人就在附近。
他們放棄了腳步,彎下了腰,目光隨著步伐,一寸寸掃著周遭。
他們還不到能夠使用神識的修煉級彆,自然隻能使用肉眼判斷人藏在哪裡了。
貨主心跳急促,他聽到其中一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這意味著對方正快速朝此處逼近。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他還未遇到這等危險。
大顆大顆汗水從額頭冒出,貨主口乾舌燥,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此刻,朝這處逼近的人,頓住了腳步,朝這裡劈來一劍。
貨主即刻意識到朝此逼近的人是小辮子,與此同時,對方劈來的劍風,將他右肩膀刮到!
心臟驟停,瞳孔縮小,一聲痛呼就要呼出口。
年輕鏢師眼疾手快,反手抓了一把腐爛的枯葉,塞進他嘴裡,硬生生堵住了他的痛呼。
貨主:“……”
你非得塞我一嘴爛葉?捂住我嘴很難嗎?不乾人事的臭鏢師!等我回去一定要向鏢局告你的不敬!扣你報酬!
沈澤蘭沒有理會貨主,他注意著上方的動靜。
小辮子劈上這麼一刀,朝這邊走了兩步,被另外一人低聲叫住了。
“這裡。”那人衝小辮子使眼神。
小辮子順著那人的目光看去,注意到灌木叢間,有一點黑紗。
他衝另一人點了點頭,兩人步子越發輕巧,悄無聲息,靠近灌木叢。
沈澤蘭投過密密匝匝的枯黃野草,瞧見他們靠近了灌木叢,並攏雙指,陡然啟動劍陣。
兩人尚且未反應過來,便被困入劍陣,遭無數道劍氣紮入身體。
噗地噴出口血,小辮子兩人痛得罵出聲,跪倒在地。
趁他病,要他命!
沈澤蘭見狀,從山溝一躍而起,幾個躥步,來到兩人身後,劍起劍落,將兩人腦袋硬生生砍了下來。
溫熱的鮮血撒在了他脖頸,他全身靈力耗去許多,有些疲倦,以劍撐地,半跪下來,低頭喘氣。
貨主捂著受傷的肩膀,顫顫巍巍從山溝裡爬起,道:“……怎麼樣?”
話出口,對上兩雙凶狠的眼睛。
貨主差點栽回山溝了,他穩住了身體,定睛仔細看,那兩雙眼睛的主人已經被砍掉了腦袋,兩顆血淋淋的頭躺在地麵,畫麵有些血腥。
倒也不是第一次見這血腥畫麵。
貨主平靜至極,他慶幸死裡逃生,長舒一口氣,快步走了過來,半蹲下身,看向低頭喘氣的年輕鏢師,輕咳一聲,道:“這位道友,你沒什麼事吧?”
沈澤蘭緩過勁了,他抬起頭,低低道:“無事。”
貨主這才發現年輕鏢師生得極其漂亮,受其容貌衝擊
() ,他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對方已然從灌木叢間,取出帷帽,好端端戴上。
“你……”貨主起身,剛要說什麼。
沈澤蘭蹲下身,翻找這兩個死了的亡命之徒,身上有沒有乾坤袋,若是有,他便賺了,沒有……
窮鬼。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