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多月,勉強能看出小怪物性彆,是個男孩子。正如沈澤蘭一開始的猜測。
“嗯?留下?”
張大夫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人不是堅定打胎麼?
沈澤蘭那雙灰藍眼眸看了過來,遮掩眸色的靈藥需要醫修幫忙處理成藥液後,才能使用,所以他的眼睛還是原來的顏色。
“仔細想了想,還是舍不得。”
“好吧。”張大夫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笑著道:“你要留下便留下,隻是,打胎的錢,你還是要給的,一分不能少。小本經營,實屬不易。”
沈澤蘭道:“這是自然。勞煩張大夫給我看看,胎兒可有傷到。”
“靈力都沒進去,怎麼會傷到?”
“方才我靈力進去了。”
張大夫喃喃自語,難不成隻排斥外人靈力?他走到床前,撩起衣袖,手指搭在沈澤蘭手腕上,用靈力檢查胎兒情況。這次孕囊又可以進去了。
張大夫仔細檢查了一遍胎兒的情況,又檢查了沈澤蘭的身體,退出靈力,道:“胎兒沒什麼事,倒是你的孕囊受到不輕傷害,需要好好調養兩日。我建議你最好在醫館內調養,折騰來折騰去,傷難好全。”
沈澤蘭應下了在醫館內調養,隨後補充道:“我方才用靈力碰了胎兒,還圍著他審視了數圈,這樣胎兒也沒有事?”
張大夫嚇了一跳,道:“你若是這樣做了,可不好說胎兒有沒有事。興許現在沒事,過幾l日便有事了。”
沈澤蘭微微蹙起眉。
張大夫道:“再多在醫館住幾l日吧,確定大人小孩都沒事了,再離開也不遲。你若是沒錢,可以記賬。”
沈澤蘭現下身上有些錢。
謝bking和陸家給的獎賞,陸家後麵給的賠償,加起來,他算了算,付了醫館這邊,還能留下一筆,掐著用,夠小怪物造五個月。
五個月後,小怪物七個多月大,便沒錢了。
他那時肚子大了,行動笨重,肯定是不能出門賺錢。所以要趁孕早期,好好賺錢。
家裡確實沒錢了。
小怪物後期到一歲時的生活費以及自己的月子費、前往招生地的路費,全都是問題。
他總不能一直借親朋好友的錢度日,也總不能父子攜手討飯,挖野菜。
沈澤蘭思索著去哪裡賺錢。
秘境時間長,角逐激烈,危險重重,像他這種築基修士進去,極有可能把命丟在裡麵,為求穩定,還是排除秘境這個可能一夜暴富的地方。
替人抄字?做人打手?來錢太慢,不行。
花樓舞劍?不行,折不下腰。
現下最賺錢的活,除了斬妖除魔,便是走鏢。他現下有孕,成不了鏢師,所以隻能去斬妖除魔。
也好,就當是磨礪自己。
他還沒有接過斬妖除魔的活兒。
唐铖和郭荇身為小門派弟子,月錢少,不夠
花,時常出門派,外接斬妖除魔的任務賺錢。
沈澤蘭請求他們幫自己接一個自己能做的任務。
唐铖立刻道:“不成,你有孕在身,妖魔鬼怪若是把孩子掉了怎麼辦?”
“我會小心,不會叫這種事情發生。”沈澤蘭堅定道。
在醫館調養兩日,他的身體已然好全。
隻是惦念著小怪物,暫且沒有離開醫館,想等到張大夫確定小怪物無事,再行離開。
郭荇不滿這個回答,道:“你若是沒錢,我們可以借你,我們有些錢。”
“我需要的錢不少,把你們的掏來自己用,你們若是碰到急事,我還不了,你們便要倒黴了。”
“我們能碰到什麼急事。”
“萬一呢?”沈澤蘭笑了笑,“張大夫都說了,隻要確定胎兒無礙,我便能跑你跳,你們未必過於擔憂了。”
唐铖與郭荇被說服了,待到確定小怪物沒有大礙,好端端在成長,離開醫館給他瞧合適的任務。
瞧罷,兩人接了個合適的任務給他。
沈澤蘭展開他們遞來的紙張。
上麵寫著任務:赫海城迎風鎮琳山村有一山鬼橫行,七日內,除掉它,還琳山村安寧。任務尾巴上綴著酬金,二十枚中品靈石。
這個酬金不算高,不過勝在這個任務對於沈澤蘭這個築基修士而言,沒有什麼難度,相當於白拿錢。
沈澤蘭謝過兩人,收起任務。
唐铖道:“郭荇也接了個任務,任務地點離你那裡不遠,你若有什麼事,聯係他,我得回去了,問秋有事要辦,不能帶小玥了。”
沈澤蘭拉著他,道:“我有孕一事,勿要張揚,我父母那邊也暫時不要說。”
“行,知道了,等你回來,你自己說。”唐铖揮手道,走了。
沈澤蘭結完醫館的錢,則和郭荇前去做任務。
他們目前在赫海城赫海碼頭,朝西北方行進幾l千公裡,就到沈澤蘭的任務地點。
郭荇任務地點比沈澤蘭遠些,還要向前幾l十公裡。他的任務難度比沈澤蘭大些,是去獵殺一頭踏雲血晶妖獸。
沈澤蘭打量任務村莊。
這是個極其偏僻荒涼的村莊,沒有什麼人居住,冬日枯黃的荒草,橫遍村落。
不過也正是因為偏僻荒涼,所以才有這個任務。
——鎮中外派保衛隊覺得這個村莊沒什麼價值,不願費心力去除山鬼,所以將這個事情發了出來,雇傭人去解決山鬼。
沈澤蘭握著蒼穹劍,踏入村莊。
腐敗的氣息從這些掛著蜘蛛網,頗有年代的房屋內散出,叫他有些反胃。摸了一顆從張大夫那裡買來的酸甜的烏梅糖塞入嘴裡,反胃的情況減緩許多,他繼續前行。
四下皆無人,但觀其房屋懸掛之物,有些房屋是有人居住的。
此時天快黑了,沈澤蘭猜測他們是害怕山鬼,躲在一個相對於他們來說,十分安全的地方了。
一個村莊,一般來講,村長最有錢,他的住所也最闊氣,最安全。
沈澤蘭拋去蒼穹劍,禦劍至村莊上空,瞧見了那處疑似村長住所的房屋。
他禦劍直至房屋前。
房屋外圍了籬笆,薄薄紗窗透出火光。沈澤蘭傾耳聽,聽到房屋正堂內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夜風模糊了交談聲,但這並不影響沈澤蘭確定這個村莊的人,現下都在村長的住所。
他收起蒼穹劍,落在地麵,抬手敲頭門。
無形的波紋從頭門上暈開,此處設了低級防禦陣法。
房屋內,交談聲頓停。
沈澤蘭掐出一道擴音術,道:“我是鎮長為解決擾村山鬼,雇傭來的修士,煩請開門,我想仔細了解一下山鬼,以便解決。”
房屋內,交談聲又低低響起了。
嘎吱一聲,頭門開了一條縫,老頭站在門後,隔著門縫,警惕地看著門口這個戴著帷帽的黑衣人。
黑衣人道了聲好,取下帷帽,他有一雙黑色眼睛,一張不算出眾卻異常溫和的臉。
此人正是沈澤蘭。
他在醫館調養那幾l日,找了張大夫將遮掩眸色的靈藥處理成藥液,還學一門易容術。
來任務村莊時,他就用藥液遮掩了眸色,易了麵容。這兩樣不難,他已練過數次,做起來輕車熟路。
村長看著眼前溫和的青年,警惕降低了幾l分,他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鎮長雇傭來的人?”
沈澤蘭將帷帽放入乾坤袋,從乾坤袋取出文書,遞於老頭,道:“這是信物。”
官方任務都帶有一份安撫民心,證明所持文書之人是官方雇傭者的文書。完成任務,帶著證明任務完成的證物,並著文書,一同交於任務派發者,這單任務就算完成。
老頭接過文書,細細看了文書上的字跡以及師爺印蛻,確定門口之人確實鎮長雇來幫他們的修士,臉上展開笑容。
他徹底打開了頭門,熱情道:“前輩,快請進。”
修士在外,不以年齡論輩分高低,而以實力論輩分高低。
實力比自己高的修士,稱呼前輩,倘若有身份,便以其身份。
實力與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低的修士,對其稱呼就五花八門了,有叫道友,有叫小子、姑娘,有如同凡人一般按照麵容呈現年齡客氣稱呼公子、小姐、老人家等,有按照對方身份稱呼,還有直呼姓名……
這位村長是個煉氣一層修士,修為遠遠不及沈澤蘭,因而稱呼沈澤蘭前輩。
沈澤蘭走入房屋正堂。
正堂內用幾l個破鐵鍋,盛著乾燥的樹根、樹乾,窩了幾l堆火。火堆旁,圍滿了人,仔細一看,絕大部分是老人,小部分是孩子,隻有幾l個正值壯年的人。
此地偏僻,土壤貧瘠,糧食難出,絕大多數年輕人都出去另謀出路了。
現下這局麵,不足為奇。
沈澤蘭來時,大概了解了任務村
莊,他走入正堂,直切正題。
“村長,你同我說說這山鬼。”
圍在火堆旁的人,連忙站起身,請沈澤蘭坐。沈澤蘭以不冷為由拒絕了,他拖了張板凳,靠著門坐下,示意村長同他說說山鬼。
村長拉了張板凳,坐於他對麵,細細同他說山鬼。
山鬼名字叫山鬼,實際並不是鬼,它是深山中的精怪,長相醜陋,皮膚土褐,四肢細長,腦袋尖尖,下半身圍著樹葉,速度極快,喜食人心人肝,像鬼一般可怕,所以被稱為山鬼。
他們這個村莊,背靠著連綿起伏的大山。
大山之深,凡人不可測。
多年前,本城城主帶著人,將挨著大山的村莊連成一條線,與線外幾l百公裡的地方,建下了誅邪退散城牆,防止來自大山深處的東西,進入赫海城,傷及無辜。
大約半年前,大山那頭,妖獸暴動,撞擊城牆,致使城牆缺了一小塊,上頭來人補上城牆,按照規章製度,在村莊裡簡單查了一通,告知沒有東西進來,便離開了。
大家很相信上頭的話,照常生活,沒成想,隔三差五就有人被開膛破肚,吃掉心肝。
眾人惶惶,皆猜測是不是來了惡徒,直到某一天晚上,看到一個細長的東西叼著心肝,快速沒入草叢,這才明白,原是一隻山鬼順著缺口爬入了村莊!
這對於築基期修士,乃至保衛隊不值一提的山鬼,是整個山莊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