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一層原因,另一層原因是他結合對方之前考察的話,猜到對方在借勢試探他對自己的底線以及看重程度。
隻是因著他未經允許私自按摩,心中納著火,試探比較過分。
如此,跪也就跪了,讓其消消氣,自己也能博個好印象,何樂不為?那點難受比之所獲,算得了什麼?有得有失,他不吃虧。
丈夫向妻子跪下的,說來,世間也並不少。
謝陽曜猜中了沈澤蘭全部心思,沈澤蘭看著他,緘默不語。
沉默良久,謝陽曜詢問道:“我可以起來了嗎?”
“堂堂少主,起來還需問人?”
沈澤蘭站直身體,那雙獨特的灰藍眼眸已然融去了冰,緩出幾分溫和。
謝陽曜觀察到這一點,明了這一跪,預計達成的目的都達成了,舒展眉宇,笑道:“要的,所以我可以起來嗎?”
沈澤蘭道:“你願意跪著便跪著,不過我的腿被你抱麻了。”
謝陽曜鬆開沈澤蘭的腿,從地上爬了起來。爬起來的瞬間,他又些後悔,不該那麼早問能不能起來,晚些問便能多抱一會了。
然而現在後悔也晚了,他朝衣擺掐了個潔塵術,道:“沈道友,你彆去巡邏了。”
他解釋道,“謝清平沒機會以你威脅我,而胡虎也解決了,你我均無後顧之憂,因而,從現在起,你不必做護衛了,太委屈你了。”
沈澤蘭並不覺得做護衛委屈,不過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現在確實可以不做護衛了。
平心而論,沈澤蘭願意從現在起不做護衛,因為這樣,他等賠償物與雪吟劍這兩日,可以多出三個時辰修煉。
此地布有聚靈陣,較外界,靈氣濃鬱許多。初入此院,他便愛上此院,有種賴在此院修煉半輩子的衝動。
謝陽曜聽得沈澤蘭乾脆應下,且恢複了容貌,嘴角帶起一絲笑,隨後問道:“另外,沈道友可考慮好了?要不要同我交易,去浮雲仙宗?”
沈澤蘭道:“多謝少主好意,但我還是覺得雲州合一宗更適合我。”
謝陽曜聞言,道:“沈道友既然心意已決,我便不多勸了。”說到此處,頓了一下,“令長老聽得你是劍修,且天賦很好,同我說,他有意收你為關門弟子。你既不去,我便告知令長老一聲,讓他另擇他人。”
浮雲仙宗令長老,劍道第一人,有令劍主的稱呼。
早些年他同謝尊主一起打天下,天下打下來,且穩定後,他覺得累,要了個空閒職位,遊山玩水。
玩累了,又覺無聊,於是,前些年加入浮雲仙宗,當長老了。
如今他座下已有兩個弟子,大弟子是謝氏子弟,按照輩分算,是謝陽曜的遠房堂叔,二弟子是某個世家的嫡女,姓蘇。
這兩位,如今皆是赫赫有名的天驕,沈澤蘭雖不曾見過,卻也早聞其名,一直將他們視作目標,其中不乏崇拜、羨慕之情。
現下謝陽曜提及令長老有意收他為徒,沈澤蘭:……
沈澤蘭腦子裡響起了“你的穿書金手指已發放到位”。
他並非不具備風險承擔力,隻是自身太渺小,且沒有後援,為了不陷入困境,再也爬不起來,習慣選擇穩健道路。
謝陽曜添加籌碼之後的交易,對於他而言,太有吸引力了。
成為浮雲仙宗劍道第一人的關門弟子,昔日目標的師弟,他做夢都不敢想,這意味著他離夢想一步之遙。他覺得自己現在不抓住機會,以後便再沒有機會了。
沈澤蘭此時此刻,完全可以接受應要付出的代價。
——其實,試探過謝陽曜對他的底線和看重,他便對對方多了不少好感,甚至產生同對方複合,結為道侶的念頭。
之後依然決定去雲州合一宗,一來是不夠愛對方;二來是不相信對方會一直這樣。
不過現下這些都不要緊了。
沈澤蘭的心思全落在了交易之上,他的心臟砰砰直跳,便是後麵同謝陽曜來到蓮池水榭內用晚膳,心跳也沒有恢複正常。
“嘗嘗金玉湯。”謝陽曜坐在一旁,給他盛湯,邊盛湯邊道,“此湯據廚子說,是用金海草,配以八種海魚熬出來的。具體什麼海魚,沒有仔細問過,不過此湯我嘗了,味道不錯。”
沈澤蘭拿起勺子,一勺接一勺,喝完碗中金玉湯。
謝陽曜道:“好喝嗎?”
“好喝。”沈澤蘭擱下勺子,偏頭看向謝陽曜。
“還要?”
沈澤蘭:“……”
沈澤蘭垂下視線,踢了踢對方白靴。
謝陽曜道:“還要你便直說。”他說著,打了滿滿一碗金玉湯。
沈澤蘭自是不想喝什麼金玉湯,他是想暗示對方再問問自己要不要去浮雲仙宗。方才已然說了不去浮雲仙宗,現下自然不好主動提起自己想去浮雲仙宗。
說實話,他懷疑對方是在報複他逼自己下跪。
否則,對方怎麼在他拒絕後,方才提出令長老之事。
謝陽曜被他踢了踢,側頭看他,道:“怎麼了?”
沈澤蘭道:“……沒怎麼。”
謝陽曜頷首,道:“吃飽了嗎?要不要散會步。”
“少主愛散步便去散步吧,我累了,去睡了。”
沈澤蘭走了兩步,頓住腳步,又退了回來,道:“少主,我去合一宗,你去嗎?”
“想去,但不能去,我要回浮雲仙山,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
沈澤蘭坐到謝陽曜身旁,側身盯著對方,道:“我非要你同我在一個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