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沒回頭,反手按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過了會才轉身,抱了抱她:“你今天來晚了。”
還是她一貫平鋪直敘的語氣,但莫名有些委屈。
李疏雨溫聲說:“雨太大了,耽誤了些時間。還有,我收到病理報告了。”
張簡是一貫的無所謂的語氣:“哦,怎麼說。”
“良性,切除了就沒事了。”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李疏雨連說了兩句虛驚一場。她心有餘悸。
上個月的一天深夜,她被一點細微動靜吵醒,坐起來才看見張簡撐著桌子站著,想要倒水喝,還沒等她出聲,張簡忽然眩暈倒地。
李疏雨打120叫來了救護車,一路上嚇得半死。事實上這也是這些年來她最怕的事情。張簡比她大十多歲,身體一向不算很好。當晚檢查說腸道裡長了個瘤子,要看是良性還是惡性。
這大半個月,李疏雨每天都過得很煎熬,但又不敢在張簡麵前表露半分。張簡倒是一副不在意生病的樣子,但在醫院多待一天,脾氣就一天比一天的急躁。
“我就說沒事,”張簡拉著她手一同往病床邊坐下,染著皺紋的眼尾輕輕往上一挑,笑,“就你大驚小怪。報告給我看看。”
李疏雨看著她的笑,心疼之餘又有些委屈,眼圈漸漸紅了,本想趁著張簡不注意抹下眼角,沒想到被張簡看到了。
張簡捏著她的手腕,輕聲數落她:“沒用的東西,哭什麼哭。”
說是這麼說著,她一把將愛人攬進懷裡,吻了吻額頭:“我沒事。我在呢。”
到底是年紀擺在這裡了,不習慣在外邊這麼親近。李疏雨推一推她:“醫院裡呢,等會醫生過來了。”
正這麼說著,先前做檢查的小護士正好進來,見到她們又開始露出調侃的笑意,那笑是溫暖而真誠的。
窗外雨也停了,烏雲散去,天藍湛湛的。
雨過天晴,是個好兆頭。
張簡前幾天才做完手術,精力不濟,喝完粥,拉著李疏雨的手說了幾句話又困了,睡著了。
李疏雨給她掖好被角,看到她鬢角的發絲漸漸露出一些銀色。張簡愛美,不生病的時候自己在家染發,六十歲的人了,不管什麼時候,一頭烏發梳得整整齊齊,好看的很。
這下好了,估計出院回家照了鏡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白發染黑。再之後,張簡說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