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呢?”
這個名字已經很多年沒聽到了, 傅驍也忘記了有多少年。
或許是三年,或許是五年。
但傅驍沒有正麵回答葉安歌的問題,他嗓音沙啞:“先回去,你能開車嗎?”
葉安歌鑽進駕駛座:“能。”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往往會迸發出令人不敢置信的能力,明明已經在病床上躺了那麼久,葉安歌發動汽車,額頭和手臂上青筋畢現,顯得異常猙獰。
傅驍環顧周圍:“他們還沒追上來,我給你指路,開車。”
汽車衝破外麵覆蓋的稻草和樹枝,一騎絕塵向前駛去, 駛上了小道,繞道之後再上公路。
那些人的基地在深山裡, 估計有能屏蔽外界信號的東西。
傅驍深吸一口氣,從車後座的工具箱裡找出一把小刀, 他割開自己的衣服, 手臂和胸腹上全是傷口,有刀傷, 也有鞭傷, 他用濕紙巾擦乾淨傷口,咬牙把消毒酒精倒在傷口上。
“我怎麼可能不帶任何幫手,隻和你深入敵人腹地。”葉安歌忽然問,“我不會這麼蠢。”
雖然沒有之前的記憶, 可是葉安歌篤定自己是不可能做出這麼危險的事。
“就算我們因為時間問題必須硬上,也應該先跟組織報告。”葉安歌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傷口的疼痛感和灼燒感緩解了一些,傅驍在後座仰頭,雙臂攤開,像一頭傷痕累累的猛虎,他閉著眼睛蓄養精神:“組織裡有叛徒,我們必須繞過組織,先得到對方的核心情報。”
“叛徒是誰?”葉安歌問。
傅驍笑了一聲:“你不是問我章仇在哪兒嗎?”
葉安歌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就是那個叛徒?”
傅驍:“我不知道你記憶裡的章仇是誰,但章仇從一開始就隻是你的部下,你是他的老師。”
“這不可能。”葉安歌咬著牙,“章仇是我搭檔。”
傅驍:“你的搭檔是我。”
葉安歌看向傅驍:“我現在還不能相信你。”
傅驍深吸一口氣:“你會相信我的,你進組織的第一天,就是我在帶你。”
葉安歌的記憶非常模糊,她原本以為是章仇在帶她,可是記憶裡那個在組織裡衝她伸出手的男人再次回憶的時候,卻連臉都是模糊的。
“厲害的催眠師,憑借暗示和聲音就可以在你無法察覺的時候催眠你,有什麼甚至隻需要幾秒時間。”傅驍說,“你隻是被催眠了,加上藥物作用,記憶混亂是最常見的後遺症。”
葉安歌不置可否:“或許。”
傅驍說:“你心存疑慮是正常的,回到組織就好了。”
葉安歌麵無表情地點頭。
“我怎麼分辨什麼記憶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葉安歌忽然說,“我又怎麼分辨你不是準備把我帶回去之後再給我催眠?”
傅驍沒說話。
當他們都處於階下囚身份的時候,當然是同一戰線,但是一旦感覺安全,葉安歌的矛頭當然指向了傅驍。
傅驍笑了兩聲,牽動了傷口,他表情猙獰地吸氣:“沒法分辨,所以你隻能相信自己的直覺。葉安歌,這可是你的拿手好戲。”
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選擇的人,這才是葉安歌活到現在原因。
“所以我說,你天生就是乾這行的。”傅驍看向窗外。
他已經一年多沒有感受多風和陽光,沒有看過自然的景色,沒有坐過車。
葉安歌沉睡了一年多,他就在地牢裡被關了一年多。
普通時候沒人來管他,隻有人會在固定的時間給他送飯。
但是每隔五天,他就會被打一頓。
暴力和饑餓會消磨他的意誌,甚至讓他一心求死。
傅驍笑了笑,不熬到最後,誰知道誰是勝利者呢?
“章仇還活著。”葉安歌說,“並且他就是臥底。”
傅驍扭了扭脖子:“對,我掩護你進了他們的老巢,你被抓起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拿到了我們想要的消息,回到組織後會讓催眠師幫你把信息重新回憶起來。”
葉安歌笑了笑:“感覺自己在拍科幻片,美國大片。”
傅驍咳嗽了兩聲:“說的對。”
油箱是滿的,足夠他們開到市區,開回組織的基地。
組織在軍區旁邊,傅驍和葉安歌的證件早就沒了,隻能等組織派人來接他們進去。
葉安歌趴在方向盤上,她已經脫力了,全身提不上勁,疼痛浸透五臟六腑。
當組織的人在門口接他們的時候,葉安歌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