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再沒下文。
她怎麼不記得原因。
剛到學校的時候,抑鬱症複發了。
她知道這種感覺,很熟悉,像是回家了一樣。
在剛喪失聽力的時候有過一陣子。
那時候她的所有情緒都變得很遲鈍,像是不能及時接收世界的信息,她沉浸在自己的空間裡。
這個空間沒有聲音,每天都像是在看默劇。不過從來沒有卓彆林那麼幽默,甚至有些驚悚和恐怖。
從那時候起,她發現自己不會再被突然而然尖銳的爆鳴聲亦或是門外忽然的汽笛聲給嚇到。
她刻意用金屬刀叉在瓷盤上用力劃過,全身上下不再豎起雞皮疙瘩。
她發了瘋地尖叫,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微小得像是幻覺。
而孟立楠則抱緊她不停流淚,嘴邊喃喃的話語,她一個字也聽不見。
從那時,她養成了一個習慣。
給沉默的世界配音。
桌上整齊疊放的茶杯會互相說自己今天想泡什麼茶喝;電視機上麵的簾子會努力想搭下來,做個全身拉伸;天花板上的照明燈會突然睜開眼睛,然後大笑:“哈哈哈,嚇到你了吧!”
不過很好的是,她聽不見鬱新生的聲音。
即使他再瘋狂地大喊大叫,血盆大口如何露出獠牙。
任憑他麵目再猙獰,她都會在心裡用誇張的聲音配音:
“我是傻叉,我錯了,我會滾出去的!”
齊鯤來敲門的那天,她分明聽到那件臟兮兮,分辨不出顏色的T恤在說:“我想洗個澡,然後吃顆糖,這些泥太苦了。”
後來,她很少再聽見這些聲音。
直到剛到北京的時候,突然而來的陌生感,和當初聽不見時的恐懼是那麼相似。
那時候室友都還沒到,鬱祈安常常一整天都忘記帶助聽器。
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是笑,出門前總要拿著鏡子調整表情。
嘴角翹起,露出一排牙齒,學著網上的教程,標準微笑。
她不能再沉淪一次。
那段時間沒有人聯係過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真的徹底同過去斷了聯係。
所以對淩先的消息,她視而不見,意識裡仿佛從未來過。
這種情況直到後來室友陸續到來,被迫打破身邊的隔離罩。
新鮮空氣好像也順著社交,逐漸漏了進來。
滋養這片快要腐朽的土地。
【不好意思,之前的消息因為一些原因都忘記回了。】
她禮貌性給淩先一個回複,畢竟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個尷尬的局麵還得她來打破。
消息回複得很快。
【沒關係。摸摸頭JPG.】
他鄉逢舊友,兩人之後又因為課題的原因,聯絡逐漸拉近。
後來淩先表白,鬱祈安無可無不可地接受。
因為她過於冒尖的長相,為了不過分引起注意,悄咪咪地,發展為了地下戀情。
而對於鬱祈安來說,這斷感情卻更像是老友的惺惺相惜,不過她從未肯定過。
*
寒假的某天,春節結束,冰雪消融。
她收到了一封信。
地址是斯裡蘭卡。
但是信封手寫的字體,她卻再熟悉不過。
“社會學院,鬱祈安收。”
信紙背景是無垠的海,兩顆椰子樹在金黃的沙灘上,像是當地特色的紀念品。
齊鯤的字張揚不羈,經曆這幾年的奔波,更加豪放瀟灑。
開篇就是自言自語。
“不知道你過年回去沒有,所以保險起見,給學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