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過後,果然每日都不必再被溫姬吵醒了。
秦刈想到這兒,更加難以忍受。
就算到朝雲殿什麼也不做,溫姬長得恰合心意的臉也讓自己每日賞心悅目,處理起政務來都覺得心情舒暢。
夜涼似水,孤枕難眠,今夜又要獨睡。
可要讓自己主動去溫姬殿裡,也是絕無可能的。秦刈想,好歹是堂堂一國太子,怎麼也得溫姬先服軟,再不濟也是她先透露出想念自己的念頭啊。
想著想著,秦刈獨自在書房裡攥一下拳,竟又遷怒到婢女們身上。
真是蠢笨,溫姬可能臉皮薄不好意思找他,她們不會為主子分憂嗎?
可,萬一,萬一是溫姬根本沒想著要找他呢……
秦刈怔怔的,被這突然的念頭弄得鬱悶起來,接著便嗤之以鼻地低聲自語道,“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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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宴席算不得什麼正宴。
攻吳之戰打了勝仗,簡略的慶功宴後,除了因為一些刁鑽蠻橫的兵士背地裡欺壓百姓造成了幾起禍亂,吳地的分割交接竟異乎尋常地順利。
又因著兩國將領多,心思雜,吃吃喝喝歌舞助興不能免的。所以哪怕是上麵人沒什麼興致,也要給下麵的將領謀士們一個或攀附或結交的機會。
夜色沉下來,廊橋上的宮燈燭火被一盞一盞地點燃了,影影綽綽。
吳宮修得精巧華麗,燈火掩映下,也能看見宮殿上高高翹起的簷角,金漆雕龍的梁柱,喧鬨的人聲混著歌樂聲響徹在大殿上。
兩國帶來的宮人雖少,卻也將這場宴布置的很是規矩體統。
恢弘大殿上,兩國太子分居左右上席。
秦國十多年來比鄭國略微勢強,且鄭國太子隻是外派帶兵,不比秦刈,秦王年邁多病,秦刈已經掌了朝堂實權。
故太子刈居左而坐,太子緯居右而坐。
秦鄭兩國在吳地的重要官員和將領謀士都被請來參宴。
樂聲響起。
旁坐的歌女們半遮著麵,唱著吳地的小調,嗓音低婉,樂師們低首彈奏器樂。
而中央的舞姬們水袖一甩,盈盈後仰,腰肢柔軟。
這些歌舞伶人有的是吳宮原有的,還有一些則是從吳都長平“請”來的。
大殿上的歌舞帶著南邊的婉約柔美,倒讓這些北地的蠻子們看得頗有興致,不少人酒醉後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迷蒙欲色。
溫雲裳跪坐在太子刈身側,麵容平靜,心底卻難免有幾分國破人散,世道紛亂的悲涼。她實也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為著羞辱她嗎?讓她知道自己和大殿中央的歌女舞姬們沒甚區彆嗎?
她並不吭聲,隻低頭在太子刈身旁為他斟酒。
秦刈其實也對下麵的歌舞無甚興趣。溫姬倒酒時,寬大的衣袖滑過他的手背,秦刈聞到了烈酒的香味,還有溫姬身上氤氳的羌莆香氣。
他本意是想讓溫姬參宴看看熱鬨的,不然整日呆在屋子裡,怪不得溫姬身子那麼弱容易生病。
可今夜溫姬穿了一身紅色吳服,襯得眉眼如畫,容色瀲灩。
殿裡除了舞姬伶人還有太子緯的兩個姬妾,剩下的都是一群男人。他又想讓溫姬回去了,免得有人惦記他的小姬妾。
哪怕並沒有人有這個膽子覬覦,可秦刈也不喜歡他們的眼睛盯到溫姬身上。
右首坐著的鄭國太子是向來把姬妾當作玩意兒的,肆無忌憚地親密調情。秦刈看多了,今日卻不自在起來。
他假意不勝酒力,以手撐額斜瞥了溫姬一眼,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