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嬰笑吟吟地應了,側頭看向她身旁的另一位女郎。
這女郎額發後梳,螓首蛾眉,也是個比起夏嬰來不遑多讓的美人。且難得的是,在初冬的白日光影下,眉目間顯現出一種冰雪般的通透伶俐。
這倒和夏嬰極媚氣的長相截然相反。
白越歌也跟著輕應一聲,“自然是皆聽姑姑的。”
鄭姑見兩人都還算聽話,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卻同時在心中浮上了幾絲憂慮。
這兩人的來曆倒也有待商榷。
朝臣家中大婦所出的嫡女自然不可能這樣沒有儀製地送到太子身邊做姬妾。她們兩個在名義上,夏嬰是秦國某郡縣郡尉的庶女,另一個也差不多,是個祝官家中並不受重視的女兒。
實則呢?
不過是鄭妃命人以容貌擇來的女子。習了規矩,又本有自己技藝上的一技之長。
可這兩位雖不是出身華貴之家,卻也出身清白,並不沾風塵氣。像是夏嬰,媚是極媚的,更多是容貌上的,平素在舉止上倒也是合乎規矩的。
再則,這兩位若真是那些單看容貌和奇淫技巧的花樓妓子,哪怕和這陌生兒子並無多少情分,鄭妃也不會蠢得送過來的。
朝雲殿。
用晚膳時,魚遊兒服侍溫姬布菜,頗有些神思不屬的樣子,眉頭都皺出了三道紋路。還夾了溫雲裳平日裡碰都不碰的一筷葵菜。
阿拂在溫姬身後站著,壓著嗓子咳了一聲,魚遊兒都聽不見。
兩人這麼緊張兮兮的,倒弄得溫雲裳噗呲一聲笑出來。
她放下筷子,撐著頭左右看看自己這兩位侍女,道,“行了,你們兩個作怪什麼呢?”
“魚遊兒,你倒是說出來給我聽聽。”
魚遊兒聽她這樣說,立時就鼓起膽子,憤憤不平起來,“女郎,您要是心裡難過,可千萬彆忍著。”
“總之,總之,魚遊兒是不會笑話您的。你說是不是,阿拂姐姐?”
魚遊兒眼睛誠摯,瞪得大大的。阿拂歎一口氣,她看得最清楚,溫姬根本就沒多少傷心。或許是,哪怕溫姬年紀小也知道,依太子殿下的身份本就要廣納姬妾的。
又或許是,是並沒把殿下的寵愛放在心上。阿拂輕微地怔了一下,沒顧上回魚遊兒的話。
恰這時,昨日婢女們合力換上的厚簾子被掀開了。
太子刈大步走了進來。
溫雲裳,連同婢女們都不由得呆了一下。誰也沒想到,今夜太子刈會來朝雲殿。
秦刈脫下披風扔到婢女手裡,“都愣著做什麼?”
婢女們趕忙布上碗筷,遞消息讓廚房再做幾道新鮮的。
溫雲裳也匆匆理一下鬢角,替代了魚遊兒,走到桌前要為太子刈布膳。
秦刈神色有些疲憊又有些愉悅的樣子,他看看溫雲裳,拉了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倒不必用你,坐下再陪我用些。”
秦刈看到桌上還擺著幾塊溫雲裳沒吃完的點心,倒並不嫌棄,拿起來吃了幾塊。
味道有種奇異的清苦,是溫姬平素喜吃的茶食。
秦刈一邊舉著牙箸用膳一邊想,溫姬好像並不愛太甜的點心,倒和自己往常見過的其他女子不太一樣。
溫雲裳在他身邊拿著湯匙慢慢喝著眼前的湯,陪他用罷才各自去洗漱。
也正是泡在池子裡,秦刈才想起一件事。
午後和魏夫子,連同幾位徹侯商量政事。趙子風那渾人聽聞今日秦宮來人,還玩笑他姬妾多了可要小心後院起火。
今夜溫姬卻對此事並無什麼反應,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待他。
難不成是不知道這消息?
秦刈想著這事,隨手擦乾身子,披了件寢衣走出來。
梳妝台前,溫雲裳正被阿拂服侍著擦頭發,就看到太子刈躺在榻上並不看書,卻是盯著她這邊,一副明顯是等人說話的樣子。
溫雲裳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太子刈今晚又發什麼陰晴不定的脾氣?
秦刈咳一聲,指使跟在溫雲裳身邊的婢女們都退下去,複又對著她指指床榻,說道,“過來,我給你擦。”
溫雲裳睜大眼睛,看看自己手裡的巾子,太子刈的意思難道是要給自己擦發嗎?
看她久不動彈,秦刈壓一下眉毛,問道,“難不成你覺得本殿不會這個?”
溫雲裳自然不敢當麵質疑他,隻好慢慢走過來,帶著十分的疑惑把巾子遞給他。
秦刈倒不覺得親自做這些是有失身份的事情,一邊擦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可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