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勃走出車站,見幾輛機動三輪車趴在廣場外的路邊,都沒有司機,全部停運了。
如果不是過年,還可以到縣統計局找一下盧有功,或者是葉露寒,借輛自行車也能騎車回家。上次元旦回家,已經在縣政府門口被門衛老頭吵過一次了,這回不想再去挨“呲”了。
大街上空曠極了,隻有路燈發出蒼白無力的燈光。街上的行道樹,葉子已經完全落光,乾樹枝被寒風一刮,吱吱扭扭地亂響。
不能等了,越等天越冷,身上也冷。李勃下了決心,乾脆步行回家,半路上見車攔住就上。
大馬路上,沒有了路燈,黑漆漆的。路邊的縣磷肥廠還有夜班生產,高大的煆燒爐嗡嗡地響,通體發紅,象一個燒紅了的大鐵砣。輸送筒把煆燒的礦石一段段地抖落到另一座房子裡,看不見了。
李勃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黑漆漆的柏油路上,老聽得身後有嗡嘟嘟的響聲,想著應該是摩托車的轟鳴聲。回頭看,什麼也沒有;仔細聽,還是磷肥廠那座高爐發出的響聲。這該就是彆人常說的“幻聽”吧。
真夠倒黴的,一路之上,隻碰到一輛架子車,拉的還是一位病人,蓋著兩層大厚被子,急匆匆地趕路,也沒和李勃搭腔。
走到白臘園村西的鄉道上,李勃聽到兩家隔壁的女人在吵架,這讓他心情非常不爽,便生氣地罵道:“媽的,大過年的,天還沒有亮,瞎雞巴吵啥!”
走到孔家店鄉政府門口,聽到縣裡的有線廣播已經開始第一次播音,說明已經6點鐘了。熟悉的聲音響起,李勃煥發了精神,本已十分疲憊的身體,突然又恢複了體力,加勁步伐向李官廟村快步走去。
回到自家田地中間夾著的鄉村土路,李勃隱約看到,農田裡發生了很大變化,地裡不全是綠油油的麥苗了,而是多起了白色的地膜畦田和幾條半半拉拉的地墒溝。
這些所謂的“白色革命”,是因為家家都養了煙葉苗,用白色地膜保溫覆蓋,促進煙苗生長。全鄉就定了兩個村試點種煙葉,本村被選中。這是要大力發展經濟作物,發煙財,奔向致富路了。
李勃顧不得天光已亮,回村也沒見到一個人,直奔家後院,直接輕聲“篤篤”地叩門。
五弟人寶睡眼惺忪地開了門,隻說一句“三哥,你回來了”,就鑽進被窩繼續睡了。
李勃走了二十多裡的路,已經筋疲力竭,躺到床上就酣睡起來。
一覺睡到十點鐘,方才醒來。
回想這一路,真的太坎坷。從昨天下午兩點鐘從所裡出發,到今天6點半到家,這240多公裡的路,坐汽車,搭火車,再一路步行,耗費了16個半小時。這還是沒帶什麼大的行李包,如果有大包、小包的行李拖累,還不把人累癱瘓。
無論多遠,過年回家,居家團圓,就是國人的夢想,也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就是因為有家的夢想,這個民族才生生不息,綿延了五千年,在世界文明史上成了唯一,也成為人類曆史的奇跡。
方便快捷的交通,幫助人們圓上歸家團聚的夢。如果火車再快一些,車次再多一些,讓路上奔波的旅客少一些折騰,少一些坎坷,那該有多麼美好!
李勃設想,如果家家都裝上電話,早點通知家裡人到車站騎自行車去接,自己也不用這麼辛苦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