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1-3082淺坑(求月票)(2 / 2)

官仙 陳風笑 9881 字 2個月前

“照你這麼說,曹秘囘書長,該是梟雄一樣的人物了?”陳太忠一聽就來了興趣,彆人評說曹福泉,聽不聽無所謂,可祖寶玉不但是口舌嚴謹之輩,更是跟老曹共事多年。

“他成不了梟雄,這個人肚子裡的彎彎繞很多,”祖市長搖搖頭,他不愧是措辭考究之輩,說完這麼一句話,居然就再也不肯多說了。

3o82章淺坑(下)

儀式結束,差不多就是十點半,按首囘長的行程安排,應該是去上穀市看一下幾年囘前整理出來的楊村文化遺址——這個文化遺址被發現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確定為晚期智人階段的人類,目前上穀市在大力打造這個旅遊熱點。

視察完那裡之後,首囘長會在上穀市用些便飯,略加休息再返回素波,其時是下午上班後不久,正好開始下一輪的工作。

不過陳太忠並沒有附和的興趣,唐總囘理去視察那些東西,是名正言順,可是他在這樹葬陵園奠基儀式上,擁有如此強大的主場,都上不得觀禮台,那他還自討沒趣什麼?

於是他就表示,自己要負責把荊老囘爺囘子送回家的,荊以遠的身囘體那真是不錯,但是再不錯也是年近期頤,一大早起來就這麼一番折騰,然後又是上山下山淋雨的,有點吃不消了。

荊老也願意直接返回素波,按他的話說,要是去上穀市看楊村,再吃一頓飯的話,那估計在上穀休息的時間不會短了,緩過勁兒來回素波,差不多就得是下午五六點了——回去還得接著再緩,得折騰兩次。

那索性就不如一次折騰個夠,現在就往素波走,到家的時候十二點半,吃了飯歇一歇,五六點鐘精神就大好了——當然,老人家也知道,跟小陳在一起,他無須太擔心自己的身囘體。

唐總囘理肯定是不方便反囘對,他表示諒解的話,那彆人就隻能更諒解了,誰都知道,首囘長的天南之行,起因是受了大師邀請——內在原因固然是眾說紛紜,但是誰敢點破?

於是首囘長的車隊先行,陳太忠陪著荊以遠又看了一會兒風景,等沒幾個人了,才一手撐著傘,一手扶著他往下走。

臨下囘台階之前,荊老回頭又看一眼觀禮台,台子搭得確實華麗大氣,說不得隨口問一句,“為了這不到兩個小時的儀式,搭這個台子花了多少錢?”

“得有……四、五十萬吧,”陳太忠無奈地撇一撇嘴,上一次他來的時候,這台子要簡陋得多,唐總囘理來一趟天南,光樹葬這個活動,起碼要多支出兩百萬去,但是這話,他可不能當著荊老抱怨。

“嘖,”荊以遠微微咂一下嘴巴,沒有再說話了。

接下來,由於不用追隨首囘長的車隊了,陳太忠開得異常輕囘鬆,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慢,平均速度卻也不比警車開道的車隊慢多少。

他開得自在,荊老坐得也舒服,關鍵是沒有那種隔著汽車都能讓人感覺到的壓抑氣氛了,他坐在後座上,閉著眼睛,緩緩地發問,“除了對書,你對文化藝術有什麼了解沒有?”

“不敢說了解,您有什麼指點?”在文化藝術方麵,陳太忠可不敢跟荊大師吹牛,尤其是,這個問題,出現得有點莫名其妙。

“外國的我不敢說,但是中囘國,有創造力的大師……我說的是有創造力的,從來都是出現一個朝代的前三代,到中後期,大多數湧現出來的隻是匠人,”荊老的回答,也很有點天馬行空的味道。

“匠人?那個……巨匠也是匠人吧?”陳太忠越發地不摸頭腦了。

“沒錯,巨匠……那終歸隻是匠人,”荊老輕喟一聲,“創造力被扼囘殺了,他們隻是在精益求精,局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這給精品的誕生創造了條件,但是不容易誕生大師。”

“這個……您說得都不錯,但是,您到底想說什麼呢?”陳太忠越聽越迷糊。

“你玩瓷器嗎?”荊大師又蹦出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話來。

“不玩,”陳太忠搖搖頭,眼下瓷器收藏的風氣漸長,但是他對這些東西沒有半點的興趣,不感興趣嘛,而且陳某人並不是一個喜歡附庸風雅的主兒,彆人附庸他還差不多。

如果哥們兒哪天玩上了瓷器,那必然是湯麗萍買宣德爐的舊故——為了洗錢!

“那我跟你說一說清朝的瓷器吧,隻說康雍乾三代的瓷器風格變化,康熙一代,瓷器相對粗陋,設計風格較為開發,無論從款式、造型、色澤、素材上來說,都比後麵兩代內容豐富得多,淘換真品有難度。”

“但是雍正就不一樣了,他對瓷器的要求,達到了幾近於苛刻的程度……其實就是苛刻,所以他那個時代,官窯的廢品率奇高。”

“有了這個先例,到了乾隆,對瓷器的造型、尺寸、圖案、色澤等方麵的規範,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能出精品,但是……創造力在重重束縛下,也被扼囘殺得差不多了,固然能有一些出奇出新的作品問世,終究逃不脫不了那些窠臼和桎梏。”

陳太忠聽得點點頭,他隱約感覺到了,荊老要說什麼,“您是說隨著製囘度一點一點被完善,體囘製裡就越來越容不得叛經離道?”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太忠你的個性太強了,”荊以遠點點頭,他對小陳的感囘悟能力,還是很欣慰的,“雖然你有些不為人知的能力,但是中囘國曆朝曆代的故事證明,越是嚴謹的體囘製,越容不得叛經離道……大環境使然,個人能力起不了多大作用。”

“曆朝曆代嗎?”陳太忠隱隱覺得,荊老這話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能完全令他信服,“可是我覺得,宋朝的體囘製是越來越寬鬆啊,到後來居然出現了商品經濟高度發達的現象,有人甚至說那是資本主囘義的萌芽,這並不符合統囘治階囘級的要求吧。”

“你說錯了,宋朝的現象很特殊,這是多種原因造成的,刑不上大夫,重文抑武等等,但是歸根結底,宋朝是注重自身的享受,這是他們體囘製發展的需求方向……澶淵之盟,勝了都當敗了算,為了省那點麻煩,不過就是一點歲幣,給你就給你了,就像現在的商家給小混混們交兩個保囘護囘費一樣,圖個安生。”

荊以遠侃侃而談,興致真的很高,“但是宋朝的敗亡,也是因為他體囘製的發展方向出了問題,商業、科技和人文等都是冠蓋全球,可就是一個重文輕武的基調,導致了他的敗亡,在條件最艱苦的時候,宋朝都沒有出現過武人掌握話柄的現象……這不叫體囘製森嚴?”

“但是這個……李白總不是唐朝前三代的人物吧?”陳太忠已經被荊老的話折服了,但是他不肯輕易認輸啊,他的曆囘史其實學得不算太糟糕,那就隻能硬著頭皮跟荊老叫真了。

“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唐中宗……算一算這就四代了,不算武則天的大周,中間好像還有個唐啥宗的,李白發跡是在唐玄宗,您不能說李白不是大師吧?”

“李白……中囘國曆囘史多少年,也就一個李白,”荊以遠聽得就笑,然而,他在這方麵的眼界和豪氣,也不是旁人可以企及的,下一刻,他話題一轉,“沒錯,這是驚采絕豔的人物,但是他也就是寫一寫唐詩,他要改行寫宋詞,在唐代混得下去嗎?”

陳太忠登時語塞,荊老你這麼大年紀了,不帶這麼偷囘換囘概囘念的。

“天才,什麼時候都有,包括絕頂的天才,但是製囘度和風氣一旦形成了,你隻能順著那個套路走,”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裡,荊以遠的情緒有點低落,“扼囘殺的……是想象力啊。”

“不受約束的想象力,扼囘殺也不能說錯,”陳太忠冷冷地回答,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由這個話題想到了六辦。

“嗯,”荊以遠點點頭,又輕喟一聲,“改朝換代的時候,往往是思想碰撞最激烈的時候,新朝創建伊始,各種學術爭端競相冒頭,相信以你的曆囘史底蘊,對這個並不陌生。”

“您想說,體囘製的完善,會導致思想的僵化,這個我明白,”陳太忠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不光是官僚體囘製的完善,資本體囘製的完善,也會導致僵化,我理解。”

“嗬嗬,”荊以遠聽得笑了起來,他感覺到了小家夥的抵觸情緒,也不再說什麼,他原本是豁達之人,又是活了近一個世紀,哪裡會為這點小事叫真?

“我沒有說匠就不堪,齊白石倒是大家公認的大師,蝦畫得確實好,而張擇端隻是一個畫匠,但是一幅《清明上河圖》,比齊白石所有的畫加起來,價值都高,因為他忠實地記錄了一個年代的風貌,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好話壞話都讓您說完了,”陳太忠笑著搖搖頭,荊老這些話,似是要他擯棄個性融入體囘製,但是似乎,荊老自己都有點不情願……

(又開始發燒,受不了,頭昏昏的,最後,召喚一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