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區長的報告並沒有多充實,除了旁白之外,大部分是相對空泛的措辭,跟白鳳鳴的精心準備相比,就遜色很多,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分管的口子也要錢。
而且他開口也不小,除了學校建設、區醫院之外,他還希望區裡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能多支持科委一些,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科委不但是無底洞,而且區政fu的科委……在鳳凰的存在感都不強。
不過這也是常見現象了,既然談規劃,總是要大張嘴的,譚勝利談完之後,眾人評說兩句,有些常規項目大家能支持,有些項目就不能支持了。
像科委這事,白鳳鳴就認為,沒有必要把高新技術的發展,下放到一個科級的行局去操作——這任務有點重,還是區裡來搞吧。
徐瑞麟和葛寶玲也附議,沒辦法,譚區長這一塊不能招商引資,隻能吃財政,你這嘴張這麼大,彆人吃什麼?
吵來吵去,最後還是陳區長拍板,看明年的發展情況,如果財政允許的話,可以讓科委有針對性地監管一些項目——決定權肯定還是要放在區裡的。
如此一來,譚區長的報告也完了,也許是上午的事情給他提了醒,他居然再沒提拖欠教師工資款項一事,旁人看得也是心有戚戚焉。
跟白鳳鳴和葛寶玲不同的是,譚勝利分管的口子,從來都是撥款不能及時到位,也沒有年末大結算的規矩,前前後後的欠款,是越來越多,而眼下新區長明確表示不認舊賬——那可是積年的舊賬啊,一筆就這麼抹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年輕的區長打破常規,又說幾句題外話,這表明他對會場能夠充分地掌控,不過這時候,再挑剔的人,都不會計較此人的強勢了,因為他們被這幾句話驚呆了。
“對了,想起個事兒來,陽州市移動有意點對點幫扶一下教育事業,我幫著爭取到咱們區了,譚區長你也不用哭喪個臉。”
“那太謝謝區長了,”譚勝利驚喜萬分地站起身來,一臉的笑容,“我代表廣大教師和孩子們……感謝區長,感謝政fu的關心。”
切……演技太差!這一刻,是個人就反應過來了,為什麼譚區長在講話之前,要先強調說,正在規劃搬辦公室,這是給新區長麵子——哪怕是亂命。
那麼,新區長就要給譚區長裡子,你那兒教育係統揭不開鍋了?那我幫你想辦法,沒錯,窟窿我是不認的,但是……我能幫你找錢不是?
這正職和副職在區長辦公會議上,一唱一和地公然演起了雙簧,旁人看得麵麵相覷,卻又不能說什麼,陳區長這是**裸地表態了——隻要你聽話,那就有好處。
葛寶玲剛才就在奇怪,譚區長為什麼不幫趙海峰問一句,譚勝利這個人沒什麼勢力,但人家是民主黨派,有些黨內人士不合適說的話,他這個異端倒是能說兩句。
眼下見到這一幕,她不但明白了,更是悔得連腸子都青了,早知道聽話就能得好處的話,我何苦來哉跟你作對呢?
“沒什麼,八十萬夠了吧?”陳區長隨便揮一揮手,看起來風輕雲淡,實則心內得意不已,切,讓你們看一看哥們兒的手段,“下麵誰來說?”
“移動會給這麼多?”白鳳鳴聽得眼登時就直了,然後他才舉一下手,“區長,這是每個縣區都有的?”
“隻有咱們區,你們彆說出去啊,”陳區長點點頭,開始點將,“剛才我看到,瑞麟同誌要發言?”
“我覺得自己準備得……好像還是不夠充分,”徐瑞麟苦笑一聲,現在局麵已經很明確了,陳區長通過種種手段,將白鳳鳴和譚勝利綁上了戰車,而他徐某人隻是對這個年輕的區長不反感而已。
由於最近心情不好,他就是隨便做了一個規劃,待看到上午那一幕,他才決定充實一下報告——需要大力支持一下新區長,博得其好感之後,再歪嘴說一說警察局這些人的小話。
然而僅僅是一個中午,他能把報告充實成什麼樣子?彆說跟白鳳鳴比了,比譚勝利都要差不少——那倆是早得了消息的。
殊不知,他這是有點冤枉譚勝利了,譚區長也是今天早上,早早地趕到區長辦公室,死纏爛打地要錢,這次,他多了一個理由——您卡住白區長和葛區長的錢了,手頭多少能寬鬆點吧?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而且,他又拋出個誠意來,說下午辦公會上,我會提出兩棟樓互換的建議——您看,您一張嘴,我就積極地張羅了。
陳太忠的心是極硬的,但是對方態度這麼端正,理由也很充分,而好死不死的是,郭偉答應撥兩百萬過來——這是陳某人用個人魅力張羅到的讚助,那自然是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所以說,譚區長並不比徐區長多出多少準備時間。
徐瑞麟不知道這因果,不過他最近過得本來就是渾渾噩噩的,現在眼見陳區長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看著自己手裡薄薄的兩張紙,他真是有點慚愧。
“既然是這樣,那我先說吧,”葛寶玲坐不住了,她為這個辦公會,也做了準備——再不滿意都要準備,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不是?
憑良心說,葛區長的規劃都是現成的,不過有白鳳鳴和譚勝利珠玉在先,她自然也不甘落後,索性站起身子,走到會議室牆邊,指著牆上掛著的一比十萬的陽州地圖說了起來。
這些道路規劃,都裝在她的腦子裡,要不說葛寶玲的自信非是無因,一條一條的道路說過來,她甚至還能介紹這條道路邊,哪些村子有哪些特產——至於說這些道路,在公路網中的各種必要性和重大意義,那根本不是問題。
如此一來,光交通她就說了一個小時,民政和勞動什麼的……有必要說嗎?
說完這些之後,她才苦笑一聲,“這還隻是建設,有些道路都有二十年沒有修過了,咱北崇地廣人稀,分布也不均勻,交通建設的任務非常重……今年都十五第一年了,咱們還在補九五的規劃,徐區長說電力是工業之母,我要說的是,沒有路,無法致富。”
這女人還是有兩把刷子!陳太忠心裡明白,葛區長在變相地向自己解釋——我找你要錢,不是難為領導,而是說交通口子上的壓力,非常重。
她這話一說出來,彆人都不好說什麼了,北崇的情況誰不清楚?不過窮地方就是這樣,大家都知道該辦的事情很多,但是……錢呢?沒錢啊。
關鍵時刻,還是那個民主黨派的異端發話了,譚區長微笑著舉手,獲得允許之後他表示,“公路建設是非常重要,但是我不認為電力、教育、城市建設和農業就比它差,咱們身為區領導,要充分地綜合考慮,用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這才不辜負人民群眾對咱們的信任。”
譚勝利剛才吃幾個副區長逼迫,心裡有小賬,而且他這一番話說出來,順便就拽上了白鳳鳴和徐瑞麟——反正你姓葛的跟陳區長不對付了,不怕說你兩句。
你唱高調唱得很過分啊,葛寶玲冷冷地看他一眼,才八十萬就把你收買了,“譚區長,我這麼問一句吧……孩子們走泥路上學好,還是走公路上學好?”
“你知道嗎?很多民辦教師的工資才五六十塊……還發不下來!多虧了陳區長的支持,才能讓他們有錢過年!”譚勝利沉聲發話,他不是個強勢的性子,但是異端自有異端的優勢,而且他背靠陳區長。
“反正公路建設總是砍來砍去的,我也習慣了,”葛寶玲撇一撇嘴,這種爭論,其實毫無意義,她扭頭看向新來的區長,“區長,我會服從區裡的安排,隻有一個小要求,明年能把九五規劃的三條路修了就行。”
“譚區長那句話講得很好,用最小的代價,辦最多的事,”陳太忠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如果大家能做到這一點,明年的發展……你們不用擔心。”
這話的味道就多了,“最少的錢”和“最小的代價”並不完全是一回事,大家都不是當官一年兩年了,公路建設裡麵是怎麼回事,誰能不清楚?
不過在敲打的同時,年輕的區長又畫一張大大的餅出來——你們安心負責地規劃和實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這個表態就太牛氣了,若是沒有那一場雙簧,誰都不可能相信,陳某人會有那麼大的能力,但是眼前,卻由不得大家不信——初來乍到沒幾天,就跟陽州移動那裡化到緣了。
反正聽話的人,總是好果子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葛區長講的不少,但是大家對她的發言爭論不多——哪條路該建哪條路不該建,肯定是由強勢的區長做主了,咱們沒必要鹹吃蘿卜淡操心。
接下來,就該是準備不夠充分的徐瑞麟發言了,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徐區長琢磨了一下,猛地丟出個炸彈來,“我覺得該考慮電力供應的問題了,跟海角共用的清陽河段……水利資源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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