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8-3549案中案(2 / 2)

官仙 陳風笑 10585 字 2個月前

“嗯嗯,”劉老二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抬手去灌啤酒,他不想說那些違心的話。

他很清楚,李家的牛被彆人買走了才是真的,不過他能免於官司,又隻需要出區區的五百塊錢,倒也就不想多事,雖然他認為,自己連這五百塊錢都不應該出。

中毒死的牛肉?陳太忠聽得臉色又是一沉,這個肉流傳出去就嚴重了,“劉老二你親眼看見李大嘎子埋牛了?”

我親眼看見他賣牛了,不是埋牛!劉老二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很清楚一個環節——李大嘎子賣牛了,所以損失降低了,要不然他這兩千五,真不夠賠的。

“李首仁有沒有埋牛,我沒有看到,”劉老二當機立斷地做出了決定。他沒必要為某些人的錯誤買單。“反正我都決定賠他錢了。”

“這個牛肉流出去,不得了啊,”陳太忠輕喟一聲。

“也沒什麼不得了的。就是個肉嘛,”劉老二對這個說法,倒是很不以為然。“煮熟了就沒事了,從小到大,我吃過五六隻瘟豬……在北崇,這豬就不可能被埋了,再瘟也有人吃。”

陳太忠登時就無語了,這個問題,他在鳳凰遇到過。

以科學的角度來看,發了豬瘟或者雞瘟,城裡人想的是焚燒和掩埋。隔絕傳染,而且這瘟死的動物,確實吃不得。

但是鄉下人絕對不這麼看。沒有人會容忍。把完整的雞或者豬埋到地下——尼瑪,這是徹頭徹尾的浪費。

傳染性再強。燒了、煮了、煎了、炸了……倒不信你還能再傳染了。

鄉村的人,一直秉承的就是這個邏輯——主要是大家舍不得把那些東西埋了。

“你這個說法很質樸,”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又看一眼李首仁,柔聲發話,“你跟我說句老實話,牛……你埋了沒有?”

“我……沒埋,賣了,”李大嘎子猶豫半天,終於還是實話實說,他賭不起啊,劉老二眼下不說,回頭衝區長一歪嘴,那就完蛋了。

“賣了……你那隻牛怎麼也賣個三千塊,”陳太忠有點明白,為啥這李大嘎子服軟了,人家已經賺到了,不過是少賺點,“你這也太缺德了。”

“我才賣了兩千二,毒死的肉便宜,”李首仁訕訕地回答,“這不是我缺德,是有人找上門來要買。”

“找你買,你就賣?”陳區長簡直有點出離憤怒了,“會吃死人的!”

“這……肯定有處理辦法的,”李大嘎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對村裡人來說,一大塊肉直接扔掉,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也是不可原諒的,而且他也不是一點文章都沒做,“我賣的時候,他們也保證能處理好,我也不敢亂賣不是?”

“這肉是誰家買的?”陳區長沉著臉發問,這個事情他一定要過問到底。

“是花城的馮家弟兄倆,馮寶和馮樂,”這次回答的不是李大嘎子,而是劉老二,“他們專收大牲口肉,活的死的都要,他們處理大牲口肉很有經驗。”

陳太忠先是猶豫一下,然後才做出決定,“那也是先抓起來再說。”

習俗的影響力真的很可怕,他不得不感歎,此事若是發生在鳳凰或者素波,他絕對會當機立斷地下令抓人,毒死的動物肉,必須處理。

但是此刻,他居然會有一絲的猶豫,這顯然是因為村民們普遍的認知,影響了他的思維,所幸的是,最後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主張。

現在的北崇人,去花城抓人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當班的警察接到陳區長的電話,馬上就表態了,毒死的牛肉流向市場?這問題可是嚴重,請區長放心,我們現在就動身,爭取在他們加工好之前,截獲這批牛肉。

警察的態度真的很端正,雖然陳區長在上任之後,給分局帶來了不少的事情,但是有事情才有外快不是?更彆說現在的分局幾乎人手一輛車,大家做事的積極性很高。

陳太忠對這個反應也非常滿意,其一是分局用得很順手,其二就是……不管村民們怎麼看,起碼警察的認識跟他相同,毒死的牛肉是不能流向市場的。

第二天早上六點四十多,陳區長又來到了楊伯明家,這次他按摩完之後,留下了一個陶罐,裡麵是黑乎乎的液體,“這個是我自製的中藥,每次服用三勺,早晚各一次,空腹服用,十天之後,我再過來給她按摩。”

年輕的區長實在有點煩不勝煩了,索性就想這麼個偷懶的法子,反正中醫正骨除了按摩,也要吃藥,不吃藥反倒是顯得不正常。

“嗚嗚,”楊大妮兒聽到這話,又啜泣了起來,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

大家問了好一陣,才知道她聽說區長叔叔最近不會再來了,心裡難受,楊豆腐就嗬斥她,說叔叔每天多少事兒呢,大妮兒,再過十天。區長叔叔就來了。

楊紫萱隻流淚。也不說話,陳太忠見狀,隻得柔聲勸她兩句。說你爸爸也回來了,在醫院住院呢,這兩天好一點了。你也多關心關心爸爸,他為了救你,可是跟那麼多壞人打架——你不小了,要學會孝敬家長。

死說活說,總算把楊紫萱的注意力轉移了,陳區長走出門的時候就七點出頭了,他給分局打個電話,得知馮家兄弟已經被抓住了,現場起獲了上千斤的牲口肉。已經拉到了北崇。

他挺想知道,這個毒死的、病死的牲口肉,這些人是怎麼處理的。一來這個肉製品可能流向北崇。要學會鑒彆,二來就是這個肉處理過之後。還能有多大的毒性殘留。

來到分局,警察們正在突擊審問,陳區長無意去觀看審理過程,倒是有警察向他介紹,經過大致觀察,這些肉販子對這些的肉的處理,主要就是火堿或者福爾馬林浸泡。

像中毒死亡的大牲口,他們也交待了,會針對性的處理,毒素集中在內臟的,那就摘掉相關的臟器扔掉,畢竟他們搞這個是圖財,而不是要殺人。

血毒的話,也有相關的處理手段,但是這個處理手段,他們不肯詳細交待了,還說這是祖傳秘方,不能隨便跟人說。

不過警察們相信,隨著審訊的進展,這些人不說也得說。

令人感到氣憤的是,這些肉還真有一部分流入北崇了,陳區長就關心一下,有沒有可靠的識彆手段,能讓大家不再受害。

“目前還沒有太好的建議,”接待的警察苦笑著搖頭,“所以我們一直強調,要買肉製品不要怕貴,買新鮮的,買好的,進嘴的東西貴點不怕,來路得正。”

“可是很多人,就圖便宜了,還有人說反正吃不死人,”說到這裡,他無奈地一攤手,“說來說去,還是太窮了。”

“太窮了啊……”陳區長輕喟一聲,才待再說什麼,就見朱奮起從走廊那邊走過來,“花城那邊蹲守的人員,抓住了一個馬主人,送病死馬肉的,要不要帶回來?”

“帶回來吧,”陳太忠擺一擺手,對非北崇人的違法行為,他是錙銖必較,“明知道是病死的,還要送……這不是坑人嗎?挖一下有沒有前科。”

“嗯,他是主動送的?”下一刻,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側頭看一眼朱奮起,若有所思地反問一句,“李大嘎子的牛,是他們上門收的,對吧?”

“沒錯,”朱局長先是茫然地點點頭,然後猛地激靈一下,“您是說?”

“李大嘎子的家在村東頭,劉老二的田,在村西頭,”陳太忠緩緩地發話,眉頭始終緊緊地皺著。

“我艸,”朱奮起在瞬間就明白區長的意思了,他是多年的老警察,最擅長各種假設了,“您不會說,這牛是有人專門引到劉老二的地裡的吧?”

“我隻是想不通,幾個花城農民,哪裡來的那麼多處理病死、毒死動物肉的經驗呢?”陳太忠眉頭依舊緊皺,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他真的有點憤怒了。

一直以來,他是以為李大嘎子和劉老二折騰得太狠,那麼大的動靜,把收死牲口肉的人勾來了,可是一想,這花城當地有牲口病死,都是主人主動送肉上門,那這就有疑點了。

一匹馬從病到死,主人肯定是要四處求救治療的,馮家兄弟真要專做病死肉,跟相關獸醫應該有交情,不至於等到對方送肉過來。

當然,這可能是壓價的手段,但是廣泛地聯想一下,不能不說是一個疑點——不知道本地有肉,反而到外地去收肉。

“我馬上安排濁水派出所的人去調查,”朱局長非常重視這個猜測,他出聲安慰年輕的區長,“村子裡的事兒,很好查的。”

果不其然,在八點鐘的時候,濁水派出所打來了電話,說在村西頭,有嬉鬨的孩子曾經看到,有年紀跟他們相仿的小孩,拿著玉米棒子勾著奶牛玩。

北崇地方偏僻,偷大牲口的事不多見,農家的小孩撩撥彆家牲口的現象,真的很常見,不過村裡的孩子們咬定兩點,一是那孩子不是村裡的;二就是,後來那奶牛就往村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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