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還不知觸了裴大人哪片逆鱗的主角,從容自若走上公堂。
對上裴大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衛明昭隻覺雞疹子瞬間攀滿整條胳膊,麻得很。
又怎麼惹到這瘋子了?
“大牛,你可識得她?”陳縣令指了指來人。
如言,大牛扭頭看了看麵前女子,仔細辨認片刻,搖了搖頭。
陳縣令側目看向師爺,師爺則是點了點頭,以示證詞可信。
而座上人的眼睛,卻不斷在衛明昭大牛身上徘徊,
“琅溪村跟琅山村,相隔不遠罷?”
“不遠不遠,兩個村子就隔著一條河哩。”大牛實誠,忙接嘴。
驚堂木一震,“既兩村相距甚近,怎有不認識這一說。”
衛明昭看出了陳縣令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把人往套上帶呢。
於是高聲回道:“回大人,兩村確實相隔不遠,但民女因投奔親戚,於上月剛遷在此,村中人皆可作證。”
“那你昨日證詞中,又從何得知錢員外涉足他村?”
衛明昭哂笑,堂堂一縣之官,兩方證言成立下還能東拉西扯避重就輕,翻來覆去抓著一句話來回推搡。
看來獄中老者所言不假,錢員外跟這陳縣令本就是一丘之貉,若沒有縣太爺在上邊罩著,哪來今日鄉紳橫行之局麵?
那錢員外能這般光明正大搶占良田,恐怕跟這位縣太爺脫不了乾係。
“錢鬆霖到——”
門口衙役高聲呼傳,錢員外躡手躡腳的走上公堂。
依序看了堂中幾人一眼後,說時遲那時快,撲通一聲跪下——
“求大人做主啊!郎中方才派人來說,我家表侄怕是廢了,下半輩子都落不了地了啊!”
“這般嚴重?”陳縣令眉頭一皺,直顫得臉上橫肉發抖。
衛明昭笑意隱隱。
看他這幅視民如子的模樣,可真能唬人,若不是那兩顆黃豆眼還在幽幽轉,連她都信了。
“是啊,我家表侄命苦,從小沒爹沒娘的,還以為成人了,以後能過上好日子了……”
錢員外幾欲哽咽,拂著衣袖沾了沾臉頰,可光打雷不下雨,沾了半天也沒瞧見沾出半滴淚來。
衛明昭眉眼一彎,佯裝回憶,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
“下不了地啊?可我怎麼記得……我捅的是他胸口,而非腿呢。”
錢員外橫了衛明昭一眼,“郎中的話你不信?”
“在下早年熟讀醫書,岐黃之術略通一二,不如在下為令侄探瞧一番如何?”
裴欲行在這時開口了,轉了轉手腕,笑得人畜無害,
“庸醫比比皆是,如若誤了令侄康複時機,假病成真疾,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假病成真疾?
衛明昭在旁聽到這幾字,噗嗤一聲沒忍住,活活笑出了聲。
還得是裴大人啊,殺人不眨眼,罵人不帶臟。
錢員外被氣得臉色發青,抖著手,指著裴欲行半天說不出話。
“好了。”陳縣令見情況不對,出言製住場麵,
“傷者情況還未知,不作定論,眼下就大牛之事來談,你可認得他?”
依言,錢員外收回心思,不再搭理二人,仔仔細細探瞧起大牛的臉來。
待瞧清後,麵色幾度轉換,卻稍縱即逝,很難讓旁人捕捉分毫。
陳縣令清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