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令人歇斯底裡的悲喜、翻天覆地的轉變、新舊時代的更迭,在她這塊巨石眼中,都不過是輕輕掠過的微風,不留下一絲痕跡。
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或許是萬古春秋亦或者是無儘紀元。那塊飽經時間風霜的巨石也終究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轟然崩塌,化為齏粉。鹿拙也終於能從巨石之中脫身出來。
她的神魂立於深藍無邊、瑰麗宏偉、星辰流轉的蒼穹之下,凝視著那片浩渺廣闊的由凡人無法觸及的力量彙聚而成的金色深海,久久無言。
……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仿佛直接穿透了她的迷惘,讓她不由的靈魂震顫。
它問:“可有抉擇?”
鹿拙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回答:“公平。我想要一個公平。”
想要世間最難的的那個公平。
這世間根本沒有永恒。生死寂滅,枯榮流轉。萬物之下,唯有滅亡,消逝,才是常理,才是不論眾生都將要麵對的終點,亦是真正的公平。
她好像找到自己的道了。
如同對她的回應,從金色的汪洋中浮現一顆又一顆潔白無瑕的光點。這些光點,每一顆都蘊含著世間最為純粹、最為本質的大道真理,它們仿佛找到了歸宿,帶著無儘的喜悅與歡騰,紛紛衝向鹿拙的透明身軀之中那顆透亮璀璨的心。
磅礴的力量毫不收斂的灌溉著她,她本該陷入更深的體悟之中,可是少女的緊閉雙眼的臉上忽然顯露出了掙紮之色。
“外麵······外麵有魔,薛霧列······阿白還在······外麵······”
感受到了主人強烈的意願,還未完全煉化的劍意衝霄而起!
現世之中,
昏迷的少女驀然睜開雙眼,與程月白正對上了眼神。
*
薛霧列的刀砍掉霍東嵐的頭,那魔惡趣味將頭扶正時還有些得意洋洋。接著它就感受到無咎峰傳來的氣息。
敕蠡臉色陰沉瞬間興致全無。
它決定不玩了,於是隨意的將手插入了眼前這個螻蟻的胸膛,翻找了片刻終於握住了那鮮紅躍動的心臟。
就在它要將其捏爆之時,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魔是沒有實體的,以虛的方式存在。可是現在它的身體……好像變重了?
正在它思考時,它的耳邊傳來了那螻蟻虛弱飽含快意的聲音。
“雖然……殺不死你,可是你……再也彆想……從這身體裡出去……”
敕蠡:“……嗤。你不會以為這樣我就放了你吧?”話雖如此,它還是放鬆了對薛霧列心臟的鉗製。
一旦捏爆了這小雜種的心臟,倘若真如他所言……拿自己就不好脫身了。
*
程月白遲疑的輕喚:“阿,阿拙?”
‘鹿拙’看向她。程月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這絕不是人類會有的眼神,這眼神如同一片虛無沉寂的萬物終焉之地,唯有那不停閃爍著的金色流光才帶來了那麼一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