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兢兢業業,有能力管好所有鋪子,還望東家三思。”
“任人唯親乃行商大忌。”
蘇瀾慢悠悠喝了口茶:“彆說得好像商行離了王掌櫃就得倒一樣,你們說他管得好,那為何我見不到銀子!”
蘇瀾說著話,月見已經把幾本賬冊,直接盛到了王掌櫃麵前。
“各位掌櫃該是看賬的一把好手,不妨看一看這賬本,看六十多間鋪子,一共賺了幾個錢!”
王掌櫃沒拿賬冊,一副痛心疾首:“東家息怒,近幾年行情確實不好。”
“一個不好,兩個不好,個個都不好嗎?”蘇瀾盯著王掌櫃,“你莫不是當我是傻的!”
馮昌平拿起賬冊粗略過目,越看麵色越沉。
“王掌櫃,你莫欺東家年少,我且問你,馮餘那酒樓賺的也不止這些,銀子都哪去了!”
“還有我主管的五家米行糧行,曲靖知的酒坊,哪家不得賺賬上這些銀子?”
“你如此欺我老師的一點血脈,是負了他的提攜之恩!還是你當我死了!”
馮昌平到底年邁,氣得粗喘起來。
蘇瀾見他麵色發青,正顫抖著從懷中掏藥,快步上前,“我給您切下脈。”
屋中安靜,落針可聞。
“沉屙多年,您切莫動氣,以後我給您診治調養,可以恢複康健,可信我?”
馮昌平看著她,眼眶紅了。
他自知時日無多,已許久不來這商行,是聽說她要接管,才硬撐著來了。
這是老師的血脈,被欺負,他卻幫不上什麼,心中實在愧疚難過。
蘇瀾和他四目相對。
心,驟然刺痛。
這老人的眼神,像極了送她回蘇家那日,外祖父看她的眼神。
她當時一再追問:“您幾時接我回來?”
外祖父隻是摸著她的頭,啞聲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你阿舅……會接你回來的。”
他那時就知道自己會死嗎?
和現在的馮老一樣。
看著護不住的小輩,如此心疼懊悔。
蘇瀾握了握馮昌平的手,壓下眼中淚意,正色道:“您不信也不要緊,反正我是一定要給您治的。”
馮昌平笑了笑:“好,給你治。”
曲靖知和馮餘也在看賬本,兩人神色沉重,均質問王掌櫃。
王掌櫃絲毫不慌,痛惜道:“幾位的鋪子確實賺錢,可其他的不賺啊!”
“都是老太傅的私產,後輩是要念著的,不能關,隻能靠你們賺的銀子維持,不然我有什麼臉麵去見老太傅。”
蘇瀾看著他,譏笑:“天堂地府不相通,你是見不到我外祖父的。”
這話說的王掌櫃麵紅耳赤。
“諸位都是精明人,這賬麵上的勾當想必門清。我也不是不通情麵的人,以前做什麼我一概不追究,但以後……”
蘇瀾停頓了下,才又道:“以後若再讓我發現誰人作假,那咱們就公堂上見!”
說罷拿出一疊鋪子夥計的賣身契文書,“除卻身契在我這裡的,一概解雇。”
掌櫃們頓時慌了。
“東家,萬萬不可,支撐鋪子的肱骨很多都沒簽身契,一解雇鋪子就要停了。”
“嗬,早乾什麼去了?”蘇瀾麵色冷凝,“我說什麼你們做什麼便是。”
竟是這般強勢,原因都不給?
當他們是吃素的嗎?
掌櫃們互相打量一番後,兩手一攤,不言不語。
廳堂一時陷入沉寂。
馮昌平正欲解圍,卻見蘇瀾身邊的婢女上前,直接將刀架在了王掌櫃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