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啟眼角有水光閃動,他磨著牙,狠聲:“王家怎麼了?王家就能隨意打罵我女兒了?”
“你們不要以為她失了母親,失了謝家,就能由著人欺負!她還有父親!”
“讓王閣老回來,我要退婚,還要打爛他女兒的臉,要她一隻耳朵,不然我們就禦前見!”
蘇瀾:“……”
父親這個瘋抽得極是時候。
自己的詞都讓他說了,可以先閉嘴休息會兒。
蘇明啟出手,王家也慌。
他們是不怕一個五品小官,但怕的是這人能在禦前說上話。
太醫令,整個京都的官員,哪家沒人生病,哪個沒和他打過交道?
他要是按套路出牌還好,恩威並施,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他瘋了。
天知道他會捅出什麼簍子。
崔氏:“蘇醫令稍安勿躁。”
“婦道人家,我不跟你說,請王閣老回來。”
崔氏剛要張口,見王無雙上前,低聲跟她說了幾句。
崔氏歎氣:“去請吧!”
半個時辰後,王家長子嫡孫王景言進門。
他少年入仕,剛加冠三載,已經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這在整個大晉朝也是極亮眼的存在,他肖母,身上不見張揚,言行持重肅冷。
他先是拜了崔氏,又和蘇明啟見禮。
蘇明啟看著他的大雁補服,氣焰弱了些。
官大一級壓死人。
哪怕對方是個小後生,他也天然有點順服。
蘇瀾在一旁偷偷打量。
上輩子每次來王家,都會刻意避開王景言,實在是挺怕他的。
也不怪她膽兒小,不要說閨秀們,就是京城裡的官員但凡提到他,也是諱莫如深。
他是常年出入牢房的掌刑人,在升任大理寺少卿後,死在他手裡的人更多了。
不少人在暗中叫他“活閻王”,也是因此,他到現在還沒完婚。
據說去年是要完婚的,但監察院揪出了貪餉案,涉及戶部和兵部多位官員。
大理獄中塞滿了人,王景言成批審訊,半刻都抽不出身。
結案後去未婚妻家,據說初次見麵就把未婚妻嚇病了,新婦纏綿病榻,婚事隻能擱置。
在看眼下,廳內的丫鬟婆子不少,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問茶水。
崔氏歎氣,差人給他上了盞雨前龍井,他輕呷了口茶,“母親,小九呢。”
王景言回來的路上,已經聽侍衛說清始末。
“知道驚動了你,哪還敢出來?”
王景言皺眉看著母親,道:“我早就說過,這般縱容她是要上天的!”
轉頭對自己的侍衛道:“將九姑娘帶過來。”
崔氏身邊的婆子聽了著急:“夫人,老奴去請九姑娘吧,姑娘養在深閨,刀劍會嚇著她的。”
王景言聞言眼眸一厲,他供職大理寺,主刑案,氣質本就淩厲,如此更是滲人。
婆子閉了嘴。
片刻,王佳南輕手輕腳進來。
見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模樣,蘇瀾心裡平衡了。
嚇成這般,若不是身後還戳著凶神惡煞的侍衛,八成早撒丫子跑了。
“長兄。”王佳南小聲喚。
“你可知入室行凶,將人重傷者,按律例會怎麼判?”
王佳南眼淚在眼裡包著,強忍著不敢落下:“小九不知。”
“那為兄便告訴你。”王景言起身,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七年牢獄起。”
王佳南嚇的幾乎跳起來,可她不敢,長兄最重規矩,行不端要被罰的。
她不敢看長兄的臉,隻捂著臉輕聲抽泣:“我真不是成心打她呀……”
“住口。”王景言厲聲,“你當著母親的麵還敢動手,簡直是野性難馴!”
王佳南看著他嚴厲的神色,辯解的話哽住,哭著往崔氏懷裡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