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按住脫臼的肩膀,緩緩用力推上去,骨骼聲清脆,透著決然狠意。
屋內女眷們不自覺地咬住了牙齒。
蘇瀾疼得麵色慘白,手上動作卻利落,從容平穩,痛苦絲毫未顯露。
這一刻,就連官場浸淫多年的王閣老,內心也有觸動。
他沉目盯著對麵的少女。
她身形單薄,麵容柔和,甚至透著柔善可欺的味道,並不像多麼剛烈的女人。
可她卻以蒲柳身同自己搏命,並在他的威壓下保持冷靜,這是多少文臣武將都不敢想的事。
“你竟是這樣的人。”
“怎麼?讓您意外嗎?”蘇瀾直麵王閣老,“我是受害者,我要去鳴冤。”
王閣老斜睨著她,“你覺得你今日還能走出去嗎?”
“想殺人滅口?”蘇瀾搖頭,“不對,在你眼裡我的婚事遠比我的命重要。”
“所以……您要對我父親施壓,然後囚禁我,直到完婚,對嗎?”
王閣老不語。
這麼個十幾歲的毛丫頭,竟然臨危不懼,如此清醒明白。
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可惜噢,這大晉朝還不是你說了算!”
蘇瀾衝著王閣老笑,同時也看到王閣老身後的王無雙,滿臉菜色。
王總管,要動一動了呀!
“大晉朝不是,但王家是!”王閣老抬手指向蘇瀾,“生捉她。”
逐星欲動,卻見蘇瀾搖頭。
她任由侍衛將刀架在脖頸上,盯著王閣老,泰然自若:“您的傷,得治。”
府醫匆匆上前。
崔氏和王景言也是麵容焦急,跟著王閣老入了屏風後。
屋內安靜。
落針可聞。
片刻後,王景言大步出來,對著蘇明啟行禮:“勞煩蘇醫令看下我父親的傷。”
蘇明啟瞥了眼蘇瀾。
“事情沒到不可商議的地步,她畢竟是個小姑娘,讓侍衛把刀撤了。”
王景言看向蘇瀾。
心緒複雜。
“收刀,看好就是。”
蘇瀾沉默地靠牆站著,沒有抬頭。
她其實很疼。
除了肩膀疼外,胸口也泛著血氣。
王閣老的護衛是高手,剛那一下,約莫著已經震傷她的臟腑。
不過,就快了。
在父親也無法取刀時,他們會求到自己。
王閣老這樣的國家棟梁,命該是很寶貝的,什麼都能談。
果然,片刻後王景言出來,對蘇瀾拱手:“請蘇姑娘替我父親取刀。”
蘇瀾抬頭,凝視著他:“讓他親自來跟我說。”
饒是王景言再是自持,也生了怒氣:“蘇姑娘,人命關天,你還是速度些好。”
蘇瀾微微側頭:“他的命跟我有啥關係,又不是我要沒命,我為什麼著急?”
“你……”王景言收斂戾氣,“你到底意欲何為?”
“我說了,讓他親自來跟我說。”蘇瀾陰狠一笑,“不過,他若是不想活,那便端著吧!”
“蘇姑娘,我可以應承你,隻要你為我父親取刀,允你退親。”
蘇瀾沉默。
“難不成蘇姑娘要玉石俱焚嗎?”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王景言審過太多犯人,從未有人讓他如此無力。
輕不得,重不得,打不得,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