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謝家出事那年。
大概土地也有靈性,她種的藥材沒有一株成活的,她為此難受了很久。
“走吧,去屋裡看看。”
屋裡是通長的一大間,放了個很大的藥材櫃,屋子寬敞向陽,晾曬藥材方便。
“這裡麵有些常用藥材,還有藥膏,你需要哪種自己取。”
蘇瀾上前打開藥櫃,專門放瓶瓶罐罐的區域,擺滿了丸藥和藥膏。
她選了瓶活血止痛膏,打開聞了聞,藥氣濃鬱,是上品。
“阿舅,我要這個。”
謝珩緩步過來,柔和道:“我來給你塗。”
蘇瀾下意識要拒絕。
可轉念一想,阿舅是擔心她的傷,不親眼看到,定是不放心的。
她隻好坐下,解開衣襟,將左肩露出來。
肩上有一大塊青紫,還有被燙的紅痕,在如雪肌膚上顯得猙獰,肩膀也腫著。
謝珩皺眉,難怪她抬手都困難。
“可還記得傷你的人什麼模樣?”
“不用您找他,我已經廢了他右手筋脈。”
“嗯。”謝珩將藥膏塗在傷處,“淤血需要推開。”
蘇瀾:“推的話,能痊愈得快一些,不推也無妨。”
謝珩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按在她肩上,有種恍人心神的好看。
蘇瀾閉眼,感受到他手心有薄繭,不該是握筆所致,約莫是兵器。
阿舅習武嗎?
外表不像呢。
忽然一陣劇痛,是他在用力在推開淤血,哪怕動作小心,也是痛極了。
片刻後,他停下,又薄塗了一層藥膏,帶來一陣冰涼舒爽。
蘇瀾舒服的喟歎一聲。
“好些了?”
“嗯。”蘇瀾仰頭衝他笑笑,“這裡原本痛得發熱,現在好多了。”
謝珩歎氣:“下次不可隱瞞,瘀血積壓越久推開越疼,你是大夫,還用我教?”
蘇瀾乖巧點頭。
謝珩將她的衣衫拉好,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低聲說:“我本也是要動王家的。”
蘇瀾不解:“為何?”
“身負血仇,必須把權力牢牢握在手上。王閣老是塊混官場的好料子,他將分散的世家要聯合起來了。”
“兩個對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到東風,並不複雜,而有了第三股力量就會製衡。”
蘇瀾側頭想了想:“就像鼎一樣,三條腿就會很穩當。”
謝珩輕笑:“是這個道理,念念聰慧,一點即通。”
蘇瀾走到他身邊:“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您知道,朝堂的事我不懂的。”
“讓你不要以為拖累了我。”謝珩垂眸看她,“王閣老穩如龜,本來還找不到契機動,是你幫了我。”
蘇瀾有些不信:“不唬我?”
“不唬你。”謝珩負手看著窗外,“念念,接下來王家會反撲,怕嗎?”
“不怕。”蘇瀾沉了眼,“這是注定的,早些或者晚些沒有區彆,隻是……”
“什麼?”
“我還不夠強大,幫不了您什麼。”
小團子長大了啊!
謝珩俯身看她,將手放在她頭頂揉了揉,恰好春風裹了柳絮來。
“阿嚏!”
蘇瀾的噴嚏打在他臉上,她震驚,扯了衣袖給他擦。
謝珩被她一頓揉,握住她亂動的手,無奈道:“好了,蘇姑娘,您高抬貴手放過我的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