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無法忽視,心底生出的滔天怒意,再聽這狗多說一句,他怕是要當街將他宰了。
碰了念念,他的確該死。
隻是,殺他的路子千百條,不該在這裡。
垂首低聲問蘇瀾:“你出來做什麼?事情可辦完了?”
蘇瀾嗯了聲。
他的聲音愈發低沉柔和:“自己能走嗎?”
“能的。”
“上車。”
蘇瀾抹了抹眼淚,跟在他身後,毫不理會身後王景和被揍的淒慘叫聲。
隻是心裡忐忑,阿舅這次好像真生氣了,要怎麼哄才行啊!
上了馬車,謝珩的臉色果然難看起來,是蘇瀾從未見過的冷峻。
他似乎有點焦躁,有點生氣,還有點她說不上來的古怪。
蘇瀾很不合時宜的想,原來阿舅也是有這麼多性子的,這麼看倒更像個人了。
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一不小心竟給禿嚕了出來。
“你說誰不像人呢?”
蘇瀾驚得睜大眼睛:“沒說您,我是說,咳咳咳……”
她本就有些風寒,一緊張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頓時咳嗽起來。
而且這一咳嗽就止不住,細細瘦瘦的背脊都弓了起來,顯得極為難受。
謝珩哪裡還顧得上質問,倒了杯溫水放在案上,上前輕輕扣著她的背。
“昨日難受成那樣,今天也不好好在家休養,你風寒好了?還是肚子不疼了?”
“你今天給我搬去聽風苑,我就近看著你,幾時養好身子幾時放你回蘇家。”
蘇瀾總算止住咳嗽,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低聲道:“阿舅,您可是生我氣了?”
小孩兒這樣問他,謝珩哪裡還崩得住,輕笑一下,問她:“你還知道我生氣了?”
蘇瀾低頭扯住他衣袖,兩隻手抓著,垂眸盯著自己的手不說話。
謝珩看到她的發髻,因為剛剛的爭執有些淩亂,顯得毛茸茸的。
沒簪步搖,隻簪了他早年送的珠花,和一支新製的珍珠盤花發簪。
“那你說說我生你什麼氣?”
蘇瀾不抬頭,悶聲:“能數出好幾種呢?您都要聽嗎?”
“你說。”
“您氣我不好好在家養病,還氣我當街要殺人,還有、我跟王景和拉扯……”
謝珩:“你看他那個樣子正常嗎?萬一他發了瘋,傷到你怎麼辦?”
“傷筋動骨,你這個手臂若是不好好將養,很可能會落下病根,以後變天就痛。”
“還有你忘了自己小日子嗎?天這麼冷,你出來還穿得這麼單薄?”
第一次聽她阿舅一口氣說這麼多,語氣甚至有些淩厲,蘇瀾縮了縮脖子,“您要不打我出出氣吧!”
說罷,兩隻手伸到他麵前。
謝珩斜瞥她一眼:“你就是這麼理解的?”
“不是。”她立刻又牽了他衣袖,討好道,“我去商行捉了個人,需要您幫我審。”
這話題轉的……
謝珩冷哼一聲,不搭理她。
蘇瀾搖了搖他衣袖,糯聲說:“已經把人送您那了,你回去記得提審他啊。”
見他依然不看自己,垂著眼眸,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急的蘇瀾抓耳撓腮。
恰好一縷碎發落了下來,她眼珠子一轉,委屈道:“阿舅,我發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