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閣老疼得險些暈過去,感覺一口氣卡在喉嚨,上不來也下不去。
王守義卻是去而複返。
他神情慌亂,跪在王景和旁邊,語無倫次:“阿兄,您快將景和同蘇氏女的婚約解除吧!”
王閣老咬牙切齒:“那不是正中下懷?他們休想!事到如今,咬牙也要撐住。”
“阿兄,您是要賠上王家才甘心嗎?我已經收到調令,要下放我去西北啊!”
“內閣現在全是彈劾王家的折子,除了藥安堂,其他生意也被剝個精光。
“鹽業販運……也壓不住了,都察院已經去拿錢為生入京,他一到,王家就完了。”
錢為生是王閣老的得意門生,是寧夏的鹽運史,主管池鹽。
這幾年他將官鹽倒賣給私鹽商,賺取暴利,而這暴利的大部分,都進了王家的口袋。
“現在世家那些人說我們自私,拿陝西鹽運做餌,方便我們在寧夏斂財。”
“言官參我們不修私德,貪婪無度,要求嚴懲王家的折子擺滿內閣,上麵全下了朱批。”
王閣老愣住:“你說什麼?哪裡來的朱批?陛下他……”
“不是陛下,是張首輔。”
大晉朝從設立內閣開始,便是選取大學士輔佐君王,隻有上報之權。
唯一一個獲得朱批權利的,便是張首輔,是本朝天子親賜的權利。
素來沉穩的王閣老麵上露出一絲懵懂,隨即變成震驚,他一下癱在太師椅上,像是被抽乾力氣。
“老師……竟會如此?”
王守義急得快流淚了:“張首輔是您的恩師,這個時候卻保都不保王家。”
王閣老笑了笑:“原來這就是棄子的下場,給皇貴妃送信,讓她務必保住景言。”
王守義瘋癲:“你除了你兒子誰都不管了嗎?我這把年紀去西北,還有命回來嗎?”
“隻要退婚,謝容與不會趕儘殺絕,你要這門婚事到底有什麼用?”
王閣老無力:“你們記著,隻要不退婚,隻要那蘇氏女在我們手中,王家就不會倒!”
“景言,你之後行事要萬分小心,絕不能被人抓住錯處。”
“景和,你若還當自己是王家人,那便靜心研究製藝,秋闈就看你的了。”
王景和瞬間毛骨悚然。
上一世,就是這所謂的責任,讓他眼睜睜看著他們要了蘇瀾的命。
這一世,他不要重蹈覆轍。
王家既然是她的奪命窟,自己又護不住她,那便放她走。
隻要把真心剖給她,終有一日,她會回心轉意。
王景和抽出匕首,抵在自己脖頸上:“父親,您若是不同意退婚,我便死在您麵前。”
“逆子!”王閣老眼睛通紅,“不能為王家分憂,便不配做王家的兒郎!你死便為你發喪!”
王景和嗬嗬一笑。
王家把他當做工具,會受到重視,是因為他製藝不錯,也因為他和蘇瀾有婚約。
他上輩子得有多傻,為了這所謂的王家繁榮,舍了蘇瀾。
不值得!
王景和毫不猶豫,將匕首捅進脖頸,頓時血流如注。他倒在地上,閉眼前是王景言驚怒的聲音。
“二弟!”
王景和想,他想聽少女叫他一聲“二哥哥”,可惜,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