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從屏風那頭過來,一身青色素衫,麵容憔悴,唇色泛白,顯然是在病中。
他如此倒是讓蘇瀾一愣。
她忽然發現,原來她阿舅真的會生病。
“念念,要喝水嗎?”
蘇瀾點頭,脖頸又痛得不行。
死衛明,脖子差點讓他搞斷。
“彆動,乖乖趴著。”
謝珩倒了盞溫水過來,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靠在懷裡,耐心喂她喝水。
蘇瀾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藥氣,心頭的火已歇下大半,“我睡了多久?”
謝珩:“半日。”
蘇瀾看向窗外,果然黑漆漆的。
“您怎麼病了?”
謝珩聽出她語氣不善,溫和回答:“一點舊傷,無礙。”
“要是不嚴重,你至於住藥老這裡?連我都不肯見!你知不知道我因為馮老的事要急死了!”
肯和他說,不慪著,便是火氣不太大。
謝珩扯了薄被將蘇瀾的腿蓋好,低聲說:“早幾年服過毒藥,餘毒尚未清完。”
蘇瀾:“那之前怎麼不跟我講?”
謝珩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頸處瘀痕,“說了你不擔心?”
好吧!
她擔心。
謝珩啄了啄她的額頭,低柔道:“讓你受苦了,你……怪我嗎?”
蘇瀾眯了眯眼。
老男人在套路自己,她頭一次見他生病,他就挑這個時候,問她怪不怪他。
她想怪,就是嘴巴黏住了,心也有點軟了。後背疼得厲害,她又想到他打她屁股的事。
他竟然打她屁股!
蘇瀾盯著謝珩,因為生氣,眼睛都瞪圓了。
“我不想跟你慪著,人不長嘴挺難受的,謝容與,誰讓你打我的!”
謝珩頭疼。
這事兒還沒過去。
他垂眸:“我沒有真的要打你。”
蘇瀾:“你要跟我耍無賴?我跟你說印子還沒消呢?”
她要是因兩脊杖跟他鬨,謝珩都覺得是自己太過失職,沒儘到丈夫的責任。
但她怎麼就介意那兩戒尺一巴掌?他控製著力道的,還打疼了?
謝珩覺得小妻子這個腦回路,真的奇奇怪怪。
可她傷著,他也不敢質疑,怕惹了她發脾氣,她需要靜養。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慫過,一遇上她,就情緒不受自己掌握。
蘇瀾盯著謝珩半晌,忽然就哭了。
她一哭謝珩哪裡受得住,將人好好抱進懷裡,柔聲哄:“彆哭,我錯了,我那天不該動手。”
蘇瀾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很傷心,她也想忍,可最後還是沒忍住。
似乎從嚴家彆院那天開始,她的精神就繃著,內心慌亂無法消解。
此時看著謝珩,她覺得自己的情路走得很艱難,每一步都要下決心,才能不退縮。
從心動到成婚,到做一對偷偷摸摸的夫妻,這其中的苦,男人總該沒有女人感受深刻。
有情飲水飽。
她從前以為夫妻間最重要的心意,在那幾巴掌後變得很脆弱。
他沒向著她,還打她,到現在道歉也這麼不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