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溫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早上果然是你找人撞的我。”
周怡絲毫不掩飾自己做過的事,反而一臉挑釁地道:“你有證據麼?自己走路不小心,怪得了誰?”
溫寧輕嗬一聲,也挑釁地回視她:“怎麼,敢做不敢認?還以為你誰都不怕呢,結果還是有害怕的人,是不是怕被陸家的人知道了,回頭找你算賬呀?”
溫寧故意激她,周怡果然變了臉色,往周圍掃了一眼,見沒有人過來,立刻怒目瞪著溫寧,語氣威脅地說:“我勸你以後在大院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否則下次就不是讓你斷腿那麼簡單了。”
周怡就是這個時代的太妹,刁蠻任性還沒什麼文化,天天仗著家裡有點權勢,整天吃不完要不完的樣子,誰都不放在眼裡,得虧是個女的,要是個男的,恐怕天都要被她捅破個窟窿。
溫寧繼續激她,比她還要囂張地說:“你算哪根蔥?除了頂著周家人的名頭,要長相沒長相,要本事沒本事,全身上下一無是處的廢物,偏偏你還覺得自己牛逼得不行,也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我要是你們周家的祖宗,我都恨不能從土裡蹦出來把你給掐死,省得你天天在外麵丟人現眼!”
溫寧每說一句,臉上的嘲諷就加深一分,看著周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垃圾。
周怡從來沒被人指著鼻子這樣罵過,更沒想到那個人還是溫寧!
一無是處?廢物?她一個城裡姑娘居然被一個鄉下丫頭罵成這樣,周怡腦子裡轟地燃起一股火,越燒越烈,越燒越旺,顧不上這是在醫院,身體往前撲,抬手往溫寧臉上扇:
“你個小賤人,給我閉嘴!”
“閉嘴!”
溫寧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偏過臉躲開周怡的巴掌,隨即沒受傷的右手靈活地轉動輪椅,徑直朝她身上撞過去。
兩個人剛好在樓梯口的地方。
隻聽啊的一聲尖叫,周怡身體不受控製地後仰,腳下踏空,直接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一路往下,她腦子在台階上撞來撞去,鈍痛從後腦勺蔓延到腦門,整個人都是懵的,蒙的,隻有下意識地啊啊啊慘叫。
在她滾下去的同一時間,溫寧調動輪椅,順著旁邊的殘疾人通道滑下去。
周怡身體滾動停止的時候,溫寧的輪椅剛好也在她腳邊停下,沒等她反應,溫寧便飛快地起身,把輪椅推翻在地,然後整個人倒在周怡旁邊,溫寧拉開自己的衣袖和褲腿,露出青紫的傷痕,嗚嗚哭起來。
“周怡姐……你、你為什麼要推我……”
“你已經讓人開車把我撞傷,讓我沒辦法參加考試,還嫌不夠嗎?還要再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
兩人滾樓梯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好幾個路過病患以及家屬的注意。
大家一靠近,見到地上躺著兩年輕女同誌,其中一個手臂和腿上紫紅一片,慘不忍睹,再聽到溫寧的一番話,已經先入為主了,紛紛議論起來:
“哎喲,那女同誌也太狠了,居然把那個坐輪椅的小同誌從樓梯推下去,你看那身上青紫的,看著都疼。”
“膽子也太大了吧,在軍區醫院就敢出手傷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什麼仇什麼怨啊,下手這麼重,又是開車撞人又是把人推下樓梯的。”
“你沒聽那受傷的小同誌說嘛,為了阻止她參加考試,這心眼也太黑了,這種人就該送到邊疆改造去!”
“……”
陸進揚拿完藥返回,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溫寧趴在地上,輪椅側翻,渾身都是青紫紅的傷痕,可憐巴巴地掉著眼淚。
那一瞬間,他心臟緊縮,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雙眸倏地變紅,幾乎是瞬間就從樓梯上一躍而下,到了溫寧身邊。
他雙臂穿過溫寧的腿彎,將她打橫抱起,溫寧趴在他懷裡,眼淚模糊了眼睛,什麼都沒說,隻是學著藍色生死戀裡恩熙叫俊熙的那種語氣,委屈地喊了聲:“哥……”
一個字兒,勝過千言萬語。
陸進揚喉嚨發緊,心臟發疼,放在溫寧腿側的手指微微收縮。
周怡揉著頭從地上爬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將自己的仇敵抱在懷裡,黑眸中的心疼好像要溢出來一般。
“不!”周怡瘋狂搖頭,瞪著眼睛看著陸進揚,“不是這樣的進揚哥!是溫寧這個小賤人先動的手,是她把我從樓上推下來的!”
“我什麼都沒做!”
溫寧小手攀著陸進揚的胸膛,沒解釋一個字,隻是極小聲的啜泣,單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隻無家可歸被野狗欺負、毫無還手之力的流浪貓。
真真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周怡氣得要瘋了,有種長了嘴但就是沒人信的崩潰,她忍著腦門分裂的痛,咬牙切齒地吼道:“進揚哥,你彆信這個賤人,她在撒謊!她是惡人先告狀!”
“是她用輪椅撞我,把我從樓上撞下去,然後她自己坐著輪椅從旁邊滑下來,她在演戲,她想博取你的同情!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周怡歇斯底裡。
陸進揚黑漆漆地眸子盯著她,眼底寒光乍現,那眼神太可怕,周怡感覺自己像被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給絞住,頭皮發麻,窒息的感覺傳遍全身,連骨頭都在發抖。
可憑什麼,她要受這個委屈?
憑什麼她要被冤枉?
明明推人的是溫寧!
錯的是溫寧不是她!
頂著陸進揚寒潭般的目光,周怡動了動唇,繼續試圖解釋:“進揚哥,你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推下樓的那個!不然為什麼我也躺在地上?我總不會推完人自己躺地上碰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