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融收回來放在謝嘉柔身上的目光,道:“好。公公請。”
“侯爺請。”
乾清宮是上早朝的地方,它的旁邊有兩個暖閣。西暖閣是後宮妃子侍寢的地方,東暖閣則是皇上處理政務和朝臣商議重要政事的地方。
如今冬日剛過,正是料峭時節。每年這時,總會有一些挨不過冬日饑寒死去的貧民,還有一些四處乞討要飯的流民。
去歲,因河南、山東兩地發生過旱災,所以今年來到京畿附近的流民比以往多了兩成。故,今日幾位內閣和戶部大臣就是來找皇上商議賑災以及解決流民的事宜。
不料,向來關愛子民的承德帝今日卻有些心不在焉。表麵上看似在聽他們說話,實則眼睛已經不知道看向了何處。
還是首輔林閣老最懂皇上的心思,思及黃太醫剛剛進來時皇上的臉色,揣摩著這些政事或許是耽擱了皇上的私事,便及時結束了這個話題,道:“臣等回府再細細想考這事該如何解決,明日早朝再把章程遞給皇上。”
話為落音,就聽承德帝道:“甚好。”
此話一出,大家全都明白該如何做了,紛紛道:“臣等告退。”
眾人出了東暖閣,還在思索皇上今日為何如此神色。尤記得早已不在太醫院當值的黃太醫來見皇上時,皇上臉上一瞬間迸發出來的驚喜讓人覺得有什麼天大的喜事發生了。
難道後宮的哪位妃子有喜了?
後宮似乎多年沒有傳出來喜訊了。
不知是寵愛一直長盛不衰的貴妃還是新晉寵妃張侍郎的妹妹,若是生下來皇子,會不會對當前的格局產生變動。
眾人正思索著,隻見遠遠地走過來一行人。
為首的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杜公公,而站在他身側的是文昌侯。這兩個人在京城都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隻是,此時卻走的格外慢,似乎在遷就一旁的少女。
而眾人也沒有在他們二者身上停留過多的目光,全然被文昌侯身側身姿曼妙的少女所吸引。
隻見那位少女身披一件白色的鬥篷,內裡著一件銀紋繡百蝶度花裙,頭上戴著一支金玉鑲嵌的蝴蝶步搖,隨著走動,全身上下的蝴蝶仿佛都動了了起來。
在這剛剛吐出綠意的初春,顯得格外朝氣蓬勃。
雖然少女臉上戴著麵紗,但仍能從輪廓中看出來長相不俗。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又如百花齊放一般耀眼。低著頭戴著麵紗都能讓人感覺到這不俗的長相,若是去掉,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真真是讓人難以忘懷。
有許多年沒見過這般容貌的少女了。
或許,今年的春天,提前到來了。
為首的林閣老已過花甲之年,看了一眼之後,變移開了目光,笑著跟謝嘉融打了一聲招呼。隨後,錯身而行,繼續跟身邊之人說著剛剛的政事。
而他身後的幾個人卻是忍不住朝著謝嘉柔多看了幾眼。
兩撥人錯身背道而行之後,不到三十的戶部侍郎程昱扯了扯身側之人的袖子,道:“之成,你說剛剛那人是誰?我竟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少女。沒看清臉就已是如此的勾人,若是露出來臉,恐怕天地都得為她失色。真真是個美人啊!”
隻見站在他身側之人蹙了蹙英挺的眉毛,輕輕側身了半步,不動聲色的扯回來自己的袖子,目視前方,聲音清冷的道:“程侍郎,當務之急是想出賑災良策,為皇上分憂。”
程昱吊兒郎當的道:“這樣簡單的事情我不信你心中沒有對策。”
說完,不待裴之成說什麼,又恨鐵不成鋼的道:“哎,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年紀輕輕就做了次輔又如何,回到家還不是沒個知冷熱的貼心人兒。真真是不解風情啊,甚是無趣,甚是無趣。”
說著,也不再搭理裴之成這個榆木疙瘩了,而是唱著小曲找到自家馬車,上車走了。
落後幾步的裴之成跟眾人打完招呼之後,也坐上自己的青布馬車,離開了宮門口。
回到府中之後,坐在書房裡,裴之成回憶著剛剛的情形,細長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食指拱起,敲了三下桌子。
一個黑衣人應聲而現。
“去查一查,今日黃太醫進宮之前去了哪裡。”裴之成清冷的聲音道,幾息後,又緩緩的道,“再查一查文昌侯今日為何進宮。”
“是。”說罷,黑衣人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