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蕊放在手裡的桂花糕都快化掉了,見謝思蘭站在原地不言不語,一臉神色凝重的樣子,忍不住道:“大姐姐,我也先回去了。”
說罷,福了福身,快步離開了這裡。
謝思蘭卻是思量了幾回,轉道去了陳氏的院子。
謝嘉語那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冬雨看了一眼整整齊齊的跪在院子裡的下人們,心中暗暗歡喜。幸好,她剛剛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過,她也沒敢多看,從青嬤嬤的一側謹慎的繞過來,快步走進屋內,態度更加謹慎的跟謝嘉語道:“一個回了大房,一個回了二房,還有一個去了老夫人的福壽院。”
謝嘉語看著臥榻上擺著的粉色桃花,笑了一下。這笑容,卻是比那三月的桃花還要粉嫩上幾分,說出來的話也如黃鶯出穀、泉水叮咚。
“知道了。”這三個字裡帶著幾分歡喜,幾分興奮。
青嬤嬤此時也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氣憤的神色:“小姐,這起子奴才都應該提腳發賣了才是。一個奴才,不聽主子的話,要他們還有何用?”
謝嘉語卻是臉上帶著笑,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了青嬤嬤,道:“青娘,你這脾氣見長啊。剛剛連我都被嚇了一跳。”
青嬤嬤恭敬的躬著身子雙手接過來謝嘉語手中的茶杯,道:“多謝小姐賞賜。”
謝嘉語見青嬤嬤如此姿態,拉了她一把,笑著道:“青娘,快坐,一會兒且有一場硬仗要打呢。沒看見嗎,被我欺負的小孩子都回家告狀去了呢。”
這話卻帶著三分的落寞,七分的歡快。落寞的是她如今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長輩,歡快的是好戲即將登場。
青嬤嬤臉上的神色更加震怒了,道:“她們也敢,也不看看她們是什麼身份,敢這麼跟小姐你說話,我看您就是罰得太輕了!”
“莫氣莫氣!咱們且先等著看看,到底誰會第一個來,誰又敢第一個來。”謝嘉語道。
青嬤嬤聽著謝嘉語的話,滿臉心疼的道:“小姐,您放心,老爺一定不會縱容他們的。”
謝嘉語想到大哥,語氣也輕快起來,道:“是啊,有大哥在呢。而且,青娘,你不覺得正好通過這事兒立立威嗎?”
“小姐……”青嬤嬤的話還沒說完,謝嘉語阻止了她,看了看屋裡的丫鬟,道:“你們都先退下去吧。”
“是。”
等屋內的小丫鬟們魚貫而出之後,謝嘉語透過窗戶看著外麵跪著的仆從,道:“青娘,我睡了四十年,這府裡早就不再是當年那個府了,我也不再是這個府裡唯一的小姐。知情的人自是明白我的身份,而那些不知情的人呢?”
說著,她輕輕從桃花枝上掐了一朵桃花,道:“今日這事兒,我也看出來了。不隻這府裡的主子們,就連下人們也沒那麼好使喚了。所以,咱們正好借著這事兒,讓大家都看清楚了,我謝嘉柔到底是不是那麼好欺負。”
青嬤嬤聽後,歎了一口氣,道:“小姐,您受委屈了。”
謝嘉語展顏一笑,如春花爛漫,道:“青娘,我不委屈。我輩分擺在這裡,誰也不敢拿我怎麼樣。而且,還有皇上表弟和我大哥呢。我今日倒要看一看,誰敢來。我定要讓他悄悄我的厲害!”
說著說著,謝嘉語又感慨道:“謝家的子孫竟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哎,真讓人歎惋。”
青嬤嬤想了想,道:“也不全然都是如此,幾位少爺倒還算成器。”
謝嘉語不太了解那幾位侄孫的情況,所以沒多說什麼。
很快,就如謝嘉語所料,有人過來求情了。
隻是,那人與其說是求情,倒不如說是來通知她的。
陳氏身邊的芸嬤嬤親自過來,告知謝嘉語:“老夫人說孫小姐們隻是跟您開開玩笑,您莫要跟小孩子們一般計較。想必您定然是寬宏大量之人,所以,就替您免了孫小姐們的處罰。”
謝嘉語看著早已看不出來昔日模樣的芸嬤嬤,把玩著手中的一顆瑪瑙珍珠,狀似隨意的道:“青娘,忤逆長輩,在咱們文昌侯府該做如何處罰呢?”
青嬤嬤恭敬的答道:“回小姐的話,忤逆長輩是為大不敬,該罰跪祠堂。”
謝嘉語點點頭,認真點點頭,笑著道:“看來大嫂是嫌我罰得太輕了呢!”
“老夫人不是這個意思。您剛來府裡,就這樣處罰孫小姐們未免不妥。”芸嬤嬤皺著眉頭道。
話音剛落,謝嘉語就把手裡的瑪瑙珍珠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而站在一旁的一個宮女,看了一眼謝嘉語,上去就給了芸嬤嬤一個巴掌,道:“放肆!”
另一個宮女也道:“萬歲爺的表妹豈容你們這等奴才想說就說!”
芸嬤嬤聽後,卻沒顧得臉上的疼痛和羞辱,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一直以來,她和主子都以為這兩個宮女是老爺進宮求來的。可是,看今日這情形,並非如此。一個小小的宮女敢仗著皇上的勢力!
如果真的是皇上賞賜下來了,那麼……
想到這裡,她看了一眼坐在榻上一臉沉靜的少女。不管是她剛剛出言不遜,還是宮女教訓人,她似乎都是這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以前看她淡定的模樣還能猜測她是小地方來的,不知禮數,也不知京城達官貴族之家的厲害。今日一看,卻和想象中差距甚大。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