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語打開了胭脂蓋子,遞給了衛湘。
看著如此純正的玫瑰紅,衛湘湊近聞了聞,道:“真好聞,謝小姐是如何做的?竟比那外麵鋪子賣的還要好。”
謝思蕊也湊近了聞了聞,嘖嘖稱歎。
謝嘉語道:“其實做法是一樣的,把玫瑰花瓣研磨成漿,過濾後取出來汁液,再與白蠶絲放在一起,浸泡幾日再拿出來曬乾就成了。隻不過,這玫瑰花瓣選的好,白蠶絲也好。而且吶,春桃做事仔細,才能得此上等胭脂。”
謝思蕊拿起來在陽光處看了看,也稱讚道:“果然做事細致,看不出一絲雜質。”
站在一旁的春桃福了福身,道:“小姐們謬讚了,奴婢萬萬不敢當。”
隨後,謝嘉語拿起來簪子,給她們二人的唇上和臉上都塗了一些,整個人的氣質立馬就不同了。
“哇,好神奇啊。”謝思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驚歎道。
衛湘也道:“怪不得,我祖母總是說那些美人都是打扮出來的。”
謝嘉語想到惠和長公主,笑了幾聲,道:“你祖母說的不錯,的確是如此。”
衛湘此時離得謝嘉語非常近,看著謝嘉語的麵容,呆了呆,道:“謝小姐長得可真美,縱然離得這般近,臉上也看不出來一絲的毛孔和雜質,皮膚好嫩啊。我雖然比你小,可臉上的皮膚卻比不了你的。”
謝嘉語調侃道:“剛剛不還說了,美人都是打扮出來的。我這臉上自然也是塗過東西了。”
“真的假的?”衛湘驚訝的問道,她著實沒看出來塗過東西的痕跡。
謝嘉語看了一眼窗外的桃花,想了想,道:“這玫瑰胭脂因沒那麼多上好的蠶絲和玫瑰花瓣,因此隻得這一盒。還是我用過的,不好送與你們,不如,我教你們做一做桃花香膏吧。每天塗上幾次,保管臉上的皮膚又細又嫩。”
謝思蕊和衛湘對視一眼,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興奮。
謝嘉語看著站在一旁的春桃,道:“去拿一些上好的甘油過來。”
“是,小姐。”
“走吧,一起去外麵撿一些乾淨的桃花瓣。”謝嘉語牽著春桃和衛湘的手說道。
此時院子中的桃花盛開的非常繁茂,風一吹花瓣就簌簌的落下來,非常的美麗。
衛湘讚賞道:“我看謝小姐院子中的桃花要比那承恩侯府的還要好看許多,而且還是能結果子的桃花,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好多了。”
謝嘉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見,惠和表姐是有多麼討厭承恩侯府。
撿了一些桃花之後,又拿出來臼搗碎了。因為大家都沒動手做過,所以弄得亂七八糟的,手上也全是花瓣,看了看彼此之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幾個人正這般笑著,謝思蘭和謝蓮卻是一起過來了。
見了禮之後,謝思蘭仔細打量了一下謝嘉語今日的穿戴,暗暗記在心裡,道:“姑祖母這是和妹妹們在做什麼呢?”
謝嘉語道:“做桃花香膏。”
謝思蘭笑著道:“可是要塗抹在臉上的?我聽聞容顏坊裡倒是有賣的。”
謝嘉語淡淡的道:“隻是隨便做做罷了,不如容顏坊裡的精致。”
謝思蘭側頭看了一眼自從進來之後就不再言語的謝蓮,心生怪異。謝蓮不是最喜歡跟謝嘉語對著乾的嘛,怎麼突然轉了性子?想到前幾日謝蓮單獨來過幾次,不知道她們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思蕊道:“大姐姐和二姐姐要一起來做嗎?”
謝思蘭看著石桌上撒的全是桃花的汁水和爛桃花,拿著帕子遮了遮唇,笑著道:“不了,我笨手笨腳的,怕給你們弄爛了。”
這話,雖然乍一聽沒什麼,但仔細一聽卻是飽含著濃濃的諷刺,這豈不是在諷刺謝嘉語這幾個人笨嗎?謝嘉語正要回幾句,不料,衛湘先開口了。
衛湘直白的道:“的確,笨手笨腳的人做不好。想我祖母誇我手腳伶俐,我今日也做得這般淩亂,要是手腳笨拙一些,還不知道會做成什麼樣子。”
說完之後,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了,還是一種詭異的安靜。
衛湘瞬間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道:“呃,抱歉,謝小姐,我不是說你笨,也不是自誇聰明,哎,不是,是我笨。”
謝嘉語終於明白為什麼衛湘沒多少朋友了,如此直性子的人,的確是在喜歡帶著麵具的大家小姐麵前吃不開。這性子,倒是和惠和表姐差不多。從前,惠和表姐雖然性子直,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但是身份貴重,很多人都上前來巴結。但衛湘如今的身份卻不如惠和表姐,是以,估計得罪了不少人。
謝思蘭臉色有些難看,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了,勉強笑著道:“沒有,衛小姐的確手腳伶俐。”
謝嘉語見狀,思量了一番,道:“今日你姐妹二人過來可是有事?”
這句話一出,親疏立見。對著謝思蕊,謝嘉語就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謝思蘭臉色變了變。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忍了忍。看著謝嘉語頭上閃閃發光的首飾,笑意加深,道:“姑祖母,母親知道長公主府的衛小姐過來了,讓我過來看看可有照顧不周之處,也過來陪她說說話。”
衛湘搗花瓣的手不停,道:“沒有不周之處,這裡景美人美,甚是可心,多謝謝夫人掛念。”
謝思蘭畢竟也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家,這裡如此不歡迎她,而且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所以便不想多做停留,道:“那便好,如此,我也好跟母親回話了。就不打擾姑祖母和衛小姐的興致了,思蘭告退。”
說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謝蓮,道:“二妹妹,你是要跟姐姐一起離開,還是要跟姑祖母多呆一會兒?”
謝蓮看了謝嘉語她們正在做的事情,又看了謝嘉語和衛湘一眼,道:“我也先走了,姑祖母,衛小姐。”
“嗯。”謝嘉語道。
衛湘倒是難得的看了謝蓮一眼,不過卻沒多說什麼。
等到出了芷柔院的門,謝思蘭道:“二妹妹今日怎麼如此安靜了,可是病還未好?”
謝蓮瞥了謝思蘭一眼,道:“多謝掛心,早就好了。莫不是你在心裡詛咒我好不了吧?”
謝思蘭聽著熟悉的諷刺聲,心想,謝蓮果然還是那個謝蓮,隻是,不知道今日為何突然變了性子。想到這裡,謝思蘭道:“你我是同父所出,我怎會如此想。隻是,三妹妹頭上的發簪真好看,不知二妹妹看到沒有,我聽說是姑祖母給的呢。”
謝蓮慣常喜歡那些漂亮的衣裳首飾,自然是早就看到了,心生不悅的道:“看到了又如何,又不是我的。”
謝思蘭笑著道:“聽聞前幾日妹妹也去了芷柔院,不知姑祖母有沒有賞你什麼首飾,也拿出來讓姐姐開開眼。”
謝蓮想到前幾日的事情,板著臉,道:“憑什麼給你看,關你什麼事。”
說著,便氣衝衝的離開了。
謝思蘭身邊的大丫鬟靈巧小聲的道:“大小姐,我看二小姐前幾日不會是吃了掛落吧,要不然怎麼突然就發起來高燒了。您剛剛還問她芷柔院給了她什麼東西,估計心裡難受死了。”
謝思蘭笑著道:“我估摸著,她前幾日沒討到好,許是被嚇到了。沒想到啊,二妹妹的膽子竟然這般小。走吧,去看看祖母。”
“是,小姐。”靈巧道。
到了福壽園,謝思蘭把剛剛看到謝嘉語身上戴的首飾紛紛說了出來,靈巧也在一旁繪聲繪色的補充著。
“你剛剛說什麼?她的耳墜是什麼樣式的?”陳氏認真的看著謝思蘭問道。
謝思蘭細細思索了一下,道:“是一個金耳墜,看起來不太貴重隻是造型比較獨特,像是一個門神,又像是一個娃娃,頭上戴著東西,腳下也踩著不知道是什麼。離得太遠,孫女兒沒有看清楚。”
陳氏和芸嬤嬤對視了一眼,道:“是藥神。”
那個耳墜,陳氏記得非常清楚。那年,皇上賞賜下來了許多東西,當時大兒子剛剛滿兩歲,看著那個耳墜甚是喜歡,拿過來把玩了一下,當場就被文昌侯訓斥了一頓。
說是,那東西是給謝嘉柔的。
看來,如今芷柔院的那位,不僅占了原來那位的地方,還占了那位的東西。
想到這裡,陳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了。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有些事情,卻是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