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語想了想,點點頭道:“甚好。”這樣一來,也不用擔心,萬一她們真的被裴之成發現了,會對她們打擊報複。
等衛湘離開之後,一個黑影離開了謝嘉語的屋頂。
裴之成捏著手中的白玉酒杯,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道:“她真的這般想?”
鶴鬆恭敬的道:“是。謝小姐的確覺得此事不怪主子……而且兩位小姐除了告知惠和長公主,不打算跟任何人提起來這件事情。”
裴之成一口飲儘杯中的酒,道:“還算有點腦子。”也不用他再去多費口舌了。
雖然下午睡了很久,但是經過傍晚的事情,謝嘉語覺得整個人都渾身疲憊。
吃完飯之後,又喝了一碗藥,便早早的睡下了。
然而,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一會兒夢見慧能和尚說她是妖女,要燒死她。一會兒又夢見裴之成拿著刀一步步的靠近她。最後卻被陳氏的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嚇醒了。
醒過來的時候,天色蒙蒙亮。
昨晚是夏桑守夜,她剛剛坐起來,夏桑就醒過來了。看著謝嘉語滿臉的淚痕,坐在床邊,輕輕拍著謝嘉語,道:“小姐不怕,不怕,奴婢在身邊保護您。”
謝嘉語感受到夏桑身上的溫暖,緊緊地抱住了她。埋在她的肩頭,狠狠的哭了一場。
春桃睡在了外間,聽到了裡麵的動靜,趕緊走了進來。
見狀,快速的打了一盆熱水過來。
謝嘉語哭了一場之後,心情好多了,內心也堅定了許多。
“起床吧,估摸著表姐也快起來了。”謝嘉語沙啞著嗓音道。
春桃趕緊用熱毛巾給謝嘉語敷了敷眼睛,隨後才伺候她洗漱穿衣。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聽到仆人過來說惠和長公主已經起床了。謝嘉語帶著春桃和夏桑過去了。
今日十五,來皇明寺上香的人非常多。不過,謝嘉語一行人卻不跟普通人在一處。
見過住持之後,惠和長公主留下來繼續和大師探討佛法,謝嘉語則是走出來逛了逛。四十年過去了,皇明寺也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看著更加金光閃閃的佛像,謝嘉語忍不住跪了下來。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自己的願望。
睜開眼睛起身之後,謝嘉語轉過身,發現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進來。
謝嘉語好奇的看了看滿臉溫和的慧能大師,雙手合十,道:“慧能大師好。”
慧能大師笑著回了禮,道:“女施主今日身體可還好?”
謝嘉語道:“多謝慧能大師,昨日吃了您開的藥,身體已無大礙。”
慧能大師低頭默念:“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說完之後,抬起頭來,迎著謝嘉語探究的目光,道:“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女施主不再是從前的女施主,貧僧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貧僧。對女施主而言,想必有些事情,記住不如遺忘。”
說完,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些,眼睛仿若無波無瀾的看著謝嘉語。
謝嘉語的腦海中突然就蹦出來昨晚的那個夢境。當年,她昏迷了五年之後,那個說她是妖女的人正是劉天師。或許是因為跟她母親有仇,又或許是跟她父親有仇,劉天師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過這個言論。
幸而被先皇訓斥了,才沒有人再敢在眾人麵前提及。然而,這件事情卻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在民間漸漸流傳起來。
是以,她最後不得不假死,這其中多半都是劉天師的“功勞”。
如今,劉天師的孫輩又如此對她說。這話豈不是在說,我知道你的底細,你也知道我的底細,你不要對外說我的身份,我也不對人說你的身份。
惠和長公主沒有跟外人說過慧能的身份,謝嘉語也從未想過告訴任何人。若不是慧能特意前來說,謝嘉語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打算。
這樣特意來說,既有可能是對她不放心,還有可能是試探她的身份,亦或者是……威脅她?
“大師這是何意,小女子聽不懂。”謝嘉語笑著道。
慧能大師看著謝嘉語的眼睛,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是貧僧多言了。隻是小姐長得太像一位意外亡故的故人了,許是貧僧看錯了。”
看著慧能大師離開的背影,謝嘉語的雙手漸漸地握成了拳。
春桃有些擔憂的扯了扯謝嘉語的袖子,道:“小姐……”
謝嘉語道:“無礙。”難不成,說她是妖女她就是妖女嗎?說讓她意外亡故她就會意外亡故嗎?真當她還是個死人不成!
至此,謝嘉語也沒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惠和長公主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謝嘉語跟惠和長公主身邊的嬤嬤說了一聲之後,便帶著春桃和夏桑回去了。
不知是皇明寺太小,還是她最近跟裴之成太有緣分,謝嘉語在轉角處再次看到了裴之成。
不期然的,兩個人的目光交彙在一起。
看著裴之成漠然的而又冰冷的目光,電光火石之間,謝嘉語想到了剛剛慧能大師對她隱隱的威脅言論。難不成,裴之成昨天發現了她,也是特意等在這裡想要威脅她一番?
想到這裡,謝嘉語抿了抿唇,眼神更加堅定了一些。
沒曾想,擦身而過之際,裴之成收回了看著謝嘉語的目光,帶著東海繼續往前走去。似是從來都不認識謝嘉語一般。
謝嘉語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此人昨天救了她一命,她不僅沒有報恩,還對他如此冷漠,微微有些愧疚。
等到裴之成跟她錯開了幾步,謝嘉語看著裴之成的背影,突然說道:“裴大人,且等一等。”
裴之成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謝嘉語一眼,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謝嘉語把心中所思的之事在腦海中過濾了一下,穩了穩心神,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裴之成聽了這話,微微蹙了蹙眉。隨後,眉毛舒展開,玩味兒的眼神看向了謝嘉語。
謝嘉語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東海,然後對裴之成道:“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