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裴之成沒再提剛剛的話題,謝嘉語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微微有些失落。而這種失落到底是源自於什麼,卻一時之間沒有想通。
為了掩蓋自己心中的思緒,謝嘉語端起來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起來。
裴之成看著謝嘉語瑩白而又細長的手,說道:“之前家妹的事情還要多謝謝小姐出手相助。”
謝嘉語垂眸看著茶水,抿了抿唇。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抬起頭來,看著裴之成道:“裴大人,那封信是你讓人給我遞過來的嗎?”
裴之成沒有絲毫的猶豫,點點頭,道:“正是。”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此時我又怎好接受你的感謝。應
該是我謝謝令妹,謝謝你才對。”謝嘉語認真的說道。
裴之成冷靜的道:“當日在林閣老的壽宴上,謝小姐並未飲茶。是以,即便是家妹沒喝,謝小姐自己也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所以,你無需謝家妹,也無需謝我。當日事情已然發生,謝小姐本可以袖手旁觀的,卻沒有這般做,而是救了家妹。”
“可令妹還是因為我才受了無妄之災。”謝嘉語有些愧疚的說道。
“無妨,這也讓家妹長了個記性。”裴之成道,“況且,謝小姐後來給家妹澄清了。”
謝嘉語聽著裴之成說的話,心裡暖暖的,像是有一種什麼東西快要破土而出。這個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了解所有的經過和原委。然而,他卻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即便那人是他的親人,他依然站在客觀的角度來分析這個問題。
甚至於…不怎麼客觀,主觀的偏向對象不是他妹妹,而是她。
這種有些公正,又有些無條件支持她的話語,讓她深受感動。
“多謝裴大人理解。”謝嘉語誠心誠意的道。
想到最近京城中依然在議論齊梓曦,又想到齊梓曦喜歡的人是眼前這個男人,謝嘉語小心的覷了一眼對方的神色。見對方似乎心情很好,謝嘉語說道:“你不覺得齊小姐太慘了嗎?”
裴之成一臉笑意的看著謝嘉語,認真的說道:“怎麼會?她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謝嘉語聽後,心情覺得甚好。
“是啊,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我素來跟她沒怎麼說過話,卻突然要來害我。沒想到她這次卻自己嘗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聽了這話,裴之成臉上的笑容消散了,在謝嘉語沒反應過來之前站了起來,雙手作揖,對謝嘉語道:“謝小姐,這件事情皆因裴某而起,若不是裴某,謝小姐和家妹都不會受到這樣的災禍。”
謝嘉語一下子就想到了整件事情發生的原因,想了想,道:“這怎麼能怪裴大人呢?明明是齊小姐自己誤會了,想要一石二鳥的除掉我和林小姐罷了。”
裴之成站直了身體,卻沒有說出來讚同的話。許久,看著謝嘉語道:“裴某倒覺得齊小姐千錯萬錯,這一點倒沒有錯。她並沒有誤會。”
裴之成想,有些話,他今日便要討一個結果。若是不討的話,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個人冒出來。
“呃…”謝嘉語沒想到,這話怎麼繞著繞著又繞回剛剛那個她想逃避的話題上麵去了,“是,是麼。”
見謝嘉語有些不淡定的模樣,裴之成坐下來之後,肯定的道:“是。裴某的確心悅謝小姐。所以,謝小姐,你對裴某是什麼看法呢?”
之前因為裴之成說得不夠明顯,謝嘉語還能逃避過去。可現在這個問題,她卻很難再逃避了。對方已經明明白白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而且還在等著她的態度。
謝嘉語捫心自問,自己喜歡裴之成嗎?對於這個問題,她卻有些不太確定。從小到大,她從未對任何一位男子有過男女之情的喜歡。更多的是把他們當做是可以一起玩耍一起吃吃喝喝的好朋友。
四十年前,顧建武如此,承德帝也是如此。
四十年後,謝思敏、喬大人、顧嘉等這些看起來跟她同齡的人,如今卻更像是晚輩一般。彆說男女之情了,連好朋友都算不上。
可對裴之成,她卻覺得跟以上這些感情都不一樣。她能冷靜的說清楚自己對裴之成是一個怎樣的看法,但卻難以客觀的說出來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是如何。
不似親情,不似友情。不似陌生人,不似熟悉的人。
見到他時,心底會不自覺的感覺到開心和愉悅,而這種開心愉悅卻來得有些陌生,有些猝不及防,有些難以控製。一見到他,臉上就會不自覺的露出來微笑。而他離開的這幾個月,她不僅像當初顧建武出征時的時時想念一樣,甚至會在夢中夢見他。
夢見他受傷了她會難過,夢見他打了勝仗她會開心。有時,甚至夢中的事情跟打仗無關,而是一些其他的瑣事。
她向來能很好的分清楚對一個人是不是喜歡。尤其是不喜歡的人,都會明確的拒絕。
然而,對著裴之成,那句拒絕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見坐在對麵的裴之成雲淡風輕的模樣,終究,謝嘉語還是遵從本心的說出來這樣一句話:“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