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歲那年我便認識了她,到如今已經八九年的光景。她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我沒想到有一日竟會變成如此的局麵。
我在戰場上受了傷,又終日飲酒,沒過多久就病倒了。
三個月後,皇上把我叫入了宮中,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如果有一日嘉柔醒過來看到你這番模樣,不知該如何的傷心。”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我打醒了。是啊,她隻是昏迷過去了,不一定會永遠如此。想到這裡,我有些激動又有些顫抖的問道:“您的意思是…她…她還會醒過來?”
皇上沉默了一下,說道:“至少她還有呼吸,不是嗎?”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不知為何,這一刻,我相信了皇上的話,堅信有朝一日她會醒過來。
我知道,她最喜歡我舞刀弄槍的模樣,最羨慕我征戰沙場的模樣,所以,從那日起,我振作了起來。
我依舊是禦前帶刀侍衛,但品級已經是不再是六品,而是四品。
雖然品級比之前的三品參將低了兩級,但守衛在皇上身邊,即便是六品也是一種
榮耀,是一種信任。明降暗升,大家都知道了皇上對我的寵愛。
上門提親的人更多了,父親母親都非常著急。可我卻絲毫提不起來興致。即便是皇後皇上連番上陣,我也絲毫沒有動搖。
一年又一年,我始終在等著她醒過來。
前三年,我守在京城,幾乎日日去看她,她沒有醒。
後來,邊疆又再次發生動亂。我帶著她那份對邊關的向往,離開了京城。
從此,我愛上了打仗。仿佛隻有在戰場上,我才能忘掉心中的煩悶,才能丟掉一切,儘全力的去做一件事情。
轉眼間,幾十年過去了,父親母親早已經老了。母親知道,若是她不醒,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成親了。而她已經老了,她怕等她去了,這世上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而我也在母親的執念下找了個養子養在膝下。漸漸的,我的養子也已經在她的操持下成親生子。
後來,父親和母親還是去世了。
我在外打了很多年仗,駐守了很多年的邊疆,終於在五十歲時,我打不動了,也守不動了。我再次回到了京城。
我不再那麼頻繁的去看她了,我隻敢在家偷偷看著她的畫像緬懷。因為我怕有人發現她的秘密,我怕她再次被人提及,被人當做妖怪燒死。
就這麼過了幾年,我的身體終究還是不行了,我能預感到自己的死期快要到了。那段時間,我常常在夢中夢到她。夢到我們一起打獵,一起騎馬,一起去肆意的玩鬨。
夢到出征前我對她說過的話。
我也已經了無生意,每日雖然還跟個正常人似的吃飯睡覺去釣魚,實則身體已經
千瘡百孔。
直到那一日,我又再次看到了她的那塊玉佩,又再次看到了她…
我那灰白了四十年的時光突然一下子就迸發出彩色的光亮。
為了多看她幾眼,為了多見她幾麵,我遵從黃太醫的醫囑,好好的養著身子。這一切的一切,都猶如在夢中一般。
我欣喜的看著她重新變得鮮活的臉,欣慰而又心痛的看著她嫁給了一個比我優秀的男人,看著她臉上露出來幸福的笑容。我知道,我的夢,終於還是要結束了。
這一次,我沒有什麼遺憾了。我感謝上蒼讓她再次醒過來,感謝上蒼多給我的這幾年,讓我彌補了心中的遺憾。
閉上眼睛之時,我仿佛又回到了幾十年前,在公主府見到她的第一麵。
花落花開終有時,而我對她的感情,從始至終,沒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