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相信他們的眼睛。
死而複生,這是怎樣的偉力與奇跡!
時間仿佛在倒轉,從黑泥中,鮮紅的血液分離,凝聚,懸浮,飛起。
這霍恩之血散發著水晶般的光澤,圍繞著他直立的身體盤旋飛舞。
腦袋懸浮在脖子的斷口上,臉上帶著絕望後安詳的平靜,霍恩的腦袋“啵”的一聲落在了脖子的斷口上。
上頭成功的酥麻瘙癢感占據了霍恩的神經,水銀般濃稠的懸浮血液,爭先恐後地擠入了他脖子與軀體的縫隙中。
脖子的斷口上,密密麻麻的觸手肉芽伸出。
它們交織縫合,在脖頸的斷口縫隙間蠕動,滾燙的白色蒸汽從肉芽間噴出,像一條白色圍巾圍住了霍恩的脖子。
當白汽散去,一條環形的,荊棘一般暗紅色的傷疤,出現在霍恩的脖子上。
在脖頸的內部,無數更細小的肉芽,還在繼續它們的工作,修複霍恩的骨骼、血管、肉體……直到——
“砰砰!”
霍恩聽到了自己的第一聲心跳。
哪怕再不情願,他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新生的喜悅,那是生命在發出鮮活的鳴叫。
這感覺,就好像元旦聚會喝多了酒醉得動彈不得拉稀拉了一褲兜在新年鐘聲敲響之際醒來擦乾淨屁股換上新內褲重新躺到床上的感覺。
皮膚傳來亞麻襯衫粗糙的觸感,淅瀝雨聲落在耳朵上,散發著雨水的清氣。
霍恩明白,他複活辣。
霍恩卻強行將這複活的喜悅壓了下去,他還要麵臨現實中更嚴峻的考驗。
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複活?
這是一個愚昧迷信的中古世界。
哪怕有著神聖正統的彌賽拉教會,可依然會存在邪教團和妖術師!
說自己其實是魔術師,剛剛是開玩笑的?
這一看就是巫師或異教徒無意間施展魔法後的托詞。
那轉過身拔腿就跑?
笑話,自己正餓著肚子呢,再能跑還能有騎士老爺能跑,人家騎士呼吸法主打一個耐力。
到底該怎麼辦?
無數的想法從霍恩的腦中閃過,又一一地被他否決。
這樣瞎想不是辦法啊。
眼睛偷偷眯開了一條縫,霍恩決定先看看現場的情況再說。
此刻,先前還龜縮成一團的村民們全都圍攏了過來。
他們踮著腳尖,拚命睜大了眼睛,將乾癟的腦袋向前送。
這些村民須發糟亂,麵色慘白,臉頰深陷,卻掛著不合時宜的紅暈,肌肉時不時抽搐,眼角跟著微微顫動。
有些人甚至已經流出淚來。
站在最前列,雨水將胖大神甫老柯塞的地中海腦門刷得鋥亮,他磕磕巴巴地反複念叨同一句聽不懂的話語。
與其說是念給大家聽,不如說是念給自己聽。
至於巴奈特騎士與讓娜之間,早便停止了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