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簇擁在床前哭泣,沒有人為我獻上鮮花,可我卻能對自己說,看,俠義騎士就在這裡。”
水車騎士笑得好大聲,笑得就好像在大哭。
“騎士,一個騎士,他不是王國與教會的守護者,而應該是,應該是道理與公義的守護者才對!
他們,他們怎麼能跪在強者身前,卻去屠戮弱者,為了錢財四處劫掠,僅因嬉笑便隨意濫殺……
我們是騎士啊,是騎士,我們不是強盜!”
霍恩從來沒見過丹吉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
這個永遠儘其所能保持風度的騎士,此刻正邋邋遢遢地哭著。
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淚水順著臉頰的溝壑滑落,水車騎士用沾滿了灰塵的手去擦,可越擦,臉上的泥灰就越多。
霍恩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隱約知道,他應該挽留丹吉的告彆。
可是,那些詞彙纏繞在唇齒間。
他說不出口。
“讓你們見笑了。”抓起黑威廉的鬃毛擦乾了鼻涕和眼淚,丹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從腰間扯下騎士長劍的劍鞘,扔向霍恩。
劍鞘在空中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落在霍恩的手心。
那是一柄樸素的劍鞘,被皮革、木頭和鐵包裹著,乾淨而陳舊。
“這劍鞘送給您了,我看您還一直將那把無鞘的手半劍掛在腰間。”
“那你的劍該放在哪兒呢?”
“不需要了。”丹吉翻身上馬,他扭過頭,山穀間的風鼓起了他的衣袖,“冕下,您一定能建立起一個沒有騎士的國度。
我們的教皇國,我們的國,不再需要騎士去保護弱小,去維護公平,去堅守迂腐的正義。”
霍恩張開了嘴,卻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讓娜手足無措地向前走了兩步。
深深地看了一眼讓娜,丹吉笑了起來:“我送你的《騎士西法爾》,一定要好好看,那是我養父的作品,他是一個真正的俠義騎士。”
越過了讓娜,丹吉看向了天邊若隱若現的黑霧。
“巨人來了,我去殺死他,你們不必等我,先走吧。”
騎在馬上,丹吉用古典的騎士禮,笑著向霍恩側了側頭。
在黑威廉的嘶鳴聲中,他抖動韁繩,沿著坡道衝了出去。
“丹吉,你要乾什麼?”衝到山坡的邊緣,讓娜朝著水車騎士的背影大吼,“你瘋了?快回來!”
可丹吉並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