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得那是公爵的戒指。
按照哈爾金所說,那位吉巴山伯爵繼承了祖先一大筆財富,想要從諾恩移民到法蘭,並還在不斷轉移
財富。
這麼一想,把這些戒指位置順序一換,不就是吉巴[Kipa]嗎?
那位吉巴山伯爵,大概率就是庫什公爵了。
換句話說,公爵極有可能準備逃跑,他根本不想起義,而且這件事,極有可能教會是知道的。
明知公爵不會反,還派敕令連過來,不怕將其逼反嗎?
那些敕令連能這麼快地攻破城堡,真的是因為他們太強了嗎?
那唯一的可能就隻有一個了。
霍恩的大腦像是生鏽卡住的齒輪,那個想法呼之欲出,可他就是想不出來。
或者說,他不想去想。
或許,公爵早已與教會和帝國串通好,那幾萬名“短毛”流民便是他獻給帝國的禮物,一張通往帝國貴族社會的入場券。
霍恩頓時從地上站起,可他的身體又僵住了。
回去嗎?可回去有什麼用呢?通知他們逃跑嗎?
直到這時霍恩才反應過來,河道被堵塞了,這兩萬人沒法從水路離開。
通往東北邊山地的城堡和關卡都被封住了,而西南邊則是一片平原丘陵,這樣的地形中,他們兩條腿哪裡跑得過敕令騎士四條腿。
更彆提貞德堡內有一百多名超凡騎士和上千裝備齊整的雇傭兵,還有封臣部隊。
公爵的秘密軍隊聽說已經駐紮在附近,他們能逃到哪兒去。
反過來說,貞德堡的死局唯一的出路,就在這條船上了。
不知不覺間,公爵布下了天羅地網。
離開,這就是唯一的路了。
站在椴樹下,霍恩望著緩緩而來的船,河水的聲音是那麼地刺耳。
“冕下,船來了。”
看著那艘小槳帆船,他卻突然無比平靜。
看啊,坦途就在眼前啊,隻要踏上這艘船,給他五年的時間,他就是黑蛇灣第一大秘黨的高層。
發條科技,還沒有繼續研究。
池沼鎮,還沒有發展。
他應該是如同願景那樣,用五年完成煉金的原工業化,五到十年進行輕工業吸取足夠的資金,五年完成重工業的發展,最後靠著人海一般的發條銃鋪平整個帝國。
向前踏一步,踏上這條船,前往黑蛇灣,那裡有輝煌的未來,有一個獨屬於他的帝國。
留在千河穀,隻有無窮的戰爭泥潭。
該走了,該走了……該走了嗎?
霍恩艱難地踏出一步,腰間的手半劍卻從腰帶上掉落下來。
他下意識彎腰去撿,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劍鞘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可那聲音卻清晰地仿佛在耳邊。
“我們的國,不再需要騎士去保護弱小。”
霍恩低下頭,那劍鞘安靜地躺在他的手中。
丹吉將劍鞘扔給霍恩後,向著2700名超凡騎士發起了衝鋒,他讓霍恩去建起一個不需要騎士的國。
“彆再讓孩子們,死在我們這些老東西的前麵了。”
霍恩握住了劍柄,摩挲著那粗糙的質感。
在這劍柄塞入他腰間之後,弗裡克豎起長矛刺向了2000名裝備齊整的雇傭兵。
他祈求霍恩不要讓他們的孩子死在他們這群老人的前麵。
“我有一身肮臟的血,我隻求把它們流乾,能換來正義。”
霍恩抽出了半截手中的劍,他崩壞了這把雲中雪,為成千上萬個藍血孤兒立下了墓碑。
那個無名的小偷僧侶將那個名單交給自己,求他送孩子們回家。
“我算什麼穿越者啊……”霍恩夢囈般看著手中的劍,他仿佛能看到三座墓碑。
“我算什麼穿越者啊——”霍恩咬著牙在胸腔裡低吼道。
月光下,赤鋼製成的手半劍正散發出淡淡的紅光,霍恩猛地眯起眼睛,低下頭,仔細地朝著劍身上看去。
由於布羅克不認識艾爾文,在重鑄這柄劍時,儘管他儘全力去刻上了一樣的銘文,可終究還是刻錯了兩個字母。
可就偏偏是這兩個字母,劍身上的銘文不再是高潔的“雲中雪”,而是“血遮雲”。
“我算是個什麼穿越者?”
霍恩的聲音平穩而淡然,仿佛睡夢中的呢喃,不知道說與誰聽。
“我就該趁早逃走,去當個小工坊主,去當個小莊園主,教皇救世主這種高大上的職業,真不適合我啊。”
“冕下?”在霍恩身旁的勒內杜瓦隆茫然地以詢問的目光看著他,不隻是這兩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霍恩,與其說他們在等著霍恩登船,不如說他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