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一盞燭台放置在低矮的木桌上,燈火微微跳動,驅散這間隱秘地室的陰影。
長桌的中央堆滿了地圖、武器和一些手寫的紙張。
角落裡擺放著幾個木箱,裡麵裝滿了甲胄和弩箭。
在木桌旁,穿著黑衣僧侶服飾的乾瘦老頭低垂著腦袋,捋起袖子露出汗毛手臂的鐵匠不安地搓著手。
幾名勞工代表所在地室的一角,低聲地交流,站在蜿蜒的樓梯邊,作為護衛的青年們既是緊張又是興奮。
坐在木桌的前麵,米特涅穿著堅硬的皮甲,腰間掛著一把長劍。
原先圓潤溫柔的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冷峻,目光堅利地不像是那個溫柔的外交使節。
“消息你們都知道了,按照計劃,明天便是行動的日子,急流市,哦不,千河穀的未來將掌握在我們手中。”
在場的人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恐懼與興奮。
在場的人們都曾一起立下過血誓,並各留了一份血書。
對於急流市的商人工匠和市民來說,儘管他們創造了大量的財富,可由於教會的存在,那些本該屬於他們的財富大半被不勞而獲的教會侵吞。
儘管在百年戰爭時期贖買了自身的自由權,可他們依舊受限於教會的掌控。
一個掌握主教敘任權和沒有掌握主教敘任權的自由市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完全地自治,後者隻是從直屬變成了附庸,主權依舊不完整。
在霍恩前世世界的曆史上,本來是沒有這個區彆的,但由於這個世界有超凡力量的存在,靠武裝鬥爭很難奪取城市,這才造成了這種分化。
“米特涅閣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武器早就分發到位。”那名鐵匠甕聲甕氣地說道。
“很好。”
“閣下,那些勞工我都通知到了。”
“不錯。”
“閣下。”一名勞工舉起手問道,“這凱瑟琳大人怎麼還不來啊。”
米特涅輕笑一聲:“凱瑟琳大人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聲音逐漸陰沉,米特涅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就是抓內奸,而且名單已經縮小到隻剩幾個人了。”
“都是誰?”鐵匠佩托爾瞪大了眼睛,“敢違背血誓,他的靈魂要下火獄的。”
“我們的內奸名單已經鎖定了,他就坐在這裡。”
地下室在半秒的沉默後,雜亂的辯解聲都要把地下室掀翻。
“彆急彆急,我把各位找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找到內奸很簡單。
我前天分彆給在座的各位無意間泄露了一個情報——”
說到這,米特涅玩味地掃過了每一張不安地臉。
“但每人都做出了小小的區彆,比如時間和地點上的小不同,隻要……”
“去死!”
話還沒說完,原先打盹的老僧侶猛地竄出,大吼一聲,朝著角落裡的茜茜撲過去。
他似乎是試圖將茜茜抓住,作為人質。
還沒等他的指尖觸碰到茜茜的裙角,身邊的鐵匠就一把扯住了他的腳踝,掄圓了砸在了桌麵上。
“咳咳咳咳——”老僧侶蜷縮在桌子上,劇烈咳嗽著。
那幾個青年勞工還沒反應過來:“你,你違背了血誓,你知道嗎?你還是千河穀人嗎?”
“什麼千河穀人!”那老僧侶口角溢出鮮血,怒吼道,“我是神學院第一畢業的,要不是這不潔者血脈,我早該當主教了,誰千河穀人,罵誰千河穀人呢!誰千河穀人!”
米特涅舔舔乾澀地嘴唇,兩個護衛立刻走上前,按住了老僧侶的手臂。
“抓住了我又怎樣?”環視一周,老僧侶張狂地笑道,“主教和市議長已經知道了你們的謀劃,明天天一亮,便是你們的死期。”
“我的朋友。”茜茜抬腳踩在了他的臉上,“我得告訴你,過了午夜就是明天了哦。”
“伱什麼意思?”
“你憑什麼認為,我們在早知道有內奸的情況下,還會按照原計劃進行呢?”
“淩晨也是早上啊。”米特涅補充道。
幾乎是話音剛落,他們便聽到頭頂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