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歡呼過後的議會軍士兵開始換防。
扛著長矛和盾牌,他們三三兩兩地沿著階梯走下城樓。
這些守城的士兵是以半職業的雇傭兵和步戰騎士為主力,以急流市的城市衛隊為血肉填充。
這些市民和店員一個月前還是街頭吆喝的小販,經過了兩個月的訓練和一個月的戰爭後,多少有了些鐵血的模樣。
“我聽說,斯奧林紳士讚助了一批牛肉?”
“今晚能吃牛肉嗎?”
“你還真吃牛肉啊?那是騎士老爺吃的。”
“我不吃牛肉,有湯都算不錯了。”
揉著酸痛的肌肉,士兵們閒談著,開始討論今晚能有什麼飯菜了。
為了此次起義,急流市的倉庫裡可是儲存了足足三個月的糧草,城外的士兵都啃乾餅了,他們還能繼續吃麵包。
就在他們提著酒壺談論著晚上吃飽了去光顧哪家流鶯時,一名士兵拽住了同伴的衣角。
同伴則默契地收了聲,敬畏而忌憚地側過了臉,不去看走過的巫師們。
儘管他們幫助己方擊退了教會的軍隊,可市民們仍舊認定了,他們就是邪惡的異教巫師。
雇傭異教與異端作戰,隻是權宜之計。
他們都是好信徒,隻是迫於無奈才與邪惡的魔鬼攪合到一起。
才,才沒有接受巫師的幫助呢,雙方隻是雇傭關係罷了。
一開始,對於凱瑟琳執政官雇傭巫師為他們戰鬥的策略,不少市民議員都表達了反對意見。
不過隨著攻城戰烈度的逐漸提高,在巫師們輝煌的戰績下,市民隻好默認了他們的存在。
儘管和巫師的合作有可能敗壞了急流市及其市民的名聲,可目前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黑蛇灣巫師們對於士兵們的眼神早就習慣了。
他們互相攙扶著,累得話都不想說,步履蹣跚間時不時喝一口腰間掛著的藥酒穩定精神。
在巫師們離開了城牆後,詭異的氛圍這才消散,饑腸轆轆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步伐,朝著食棚走去。
羨慕地看著士兵們,守城官們雖然饑餓,可還不能去食棚吃飯。
他們得按照規定,先去指揮室找佩蒂埃彙報。
指揮室所在的碉樓位於修道院後,正好是投石機的死角地帶。
碉樓二樓的指揮室內,站滿了大大小小的隊長和軍官,向著中間的年輕人彙報情況。
“第三段城牆出現破損,死傷十人……”
“第五段城牆損傷並不嚴重,沒有死傷,不過有逃兵三人……”
佩蒂埃站在指揮室的中心,長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張張展開的地圖和圖表,上麵密密麻麻地做著標記。
一個月前,佩蒂埃還隻是議會軍籍籍無名的後勤官,可一個月後,他已是這場守城戰實質的總指揮了。
簡單點說就是:軍隊仍由凱瑟琳掌控,但佩蒂埃實領其事。
從議會軍中的地位來看,佩蒂埃儼然是凱瑟琳和卡爾之下的第三號人物。
出現這種火箭般升遷的原因很簡單。
三周前,教會軍一發投石擊中城牆後彈起,砸倒了一座鐘樓。
鐘樓旁剛好就是當時的指揮室,總守城官以及高級將官就在裡麵開會。
在高級軍官們螺旋升天或重傷後,作為後勤官的佩蒂埃站了出來,臨時頂替了總指揮,並用完美地指揮扛下了當天的攻勢。
凱瑟琳立即提拔他為守城顧問,接下來就是艾拉德等人噩夢的開始。
不管他們怎麼進攻,每段城牆都是正好能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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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人可能以為能輕鬆守住是議會軍太強/教會軍太弱,隻有這些守城官們才知道,真正的根源之一,反而在這體格瘦弱的年輕人身上。
每天早晨換防之前,佩蒂埃就會召集各個城段的守城官開會。
開會具體的內容相當簡單,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誰誰領幾百士兵幾個巫師幾個紅龍息去哪段城牆,誰誰領幾十士兵幾個巫師去另一段城牆。
第二,誰誰帶兵作為哪幾段城牆的預備隊,誰誰在哪個方向上負責協防。
第三,假如出現了什麼什麼情況,該怎麼怎麼辦?
然後散會,大家各自帶著士兵和物資上城牆,然後按部就班地守城就行了。
神奇之處在於,按照佩蒂埃配置的各城牆兵力,每天都是正好能擊退敵軍。
不少人甚至懷疑佩蒂埃是不是占卜巫師或心靈巫師能夠占卜未來或偷聽心聲。
否則為什麼在他的調配下,每次都是最後一個紅龍息用完,敵軍就退兵了。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幾乎沒有任何浪費。
“……第七段城牆的士兵死傷有些多,有二十個,不過其中十五個都是輕傷,包紮一下就能重新投入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