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雖然狹小，把沙子弄平，一個人兩隻手提著水桶可以過得。
“嗯，現在天還亮的，鍋裡水再放會也沒事，剛好天熱著。”
蘇眠雪一手拿畚箕，另一手拿掃帚，畚箕給裴攸，她擠進去將泥土和沙子儘數掃出，裴攸在外麵把沙土鏟在桶裡。趕明兒買幾塊地磚，鋪在上邊雨天也不用害怕泥土濺在腳上。
“你找到活沒，明兒清風樓開張，你去做小二，一月一兩銀子，比在景象鎮上多了不少哩。”
邊上的路她都摸了大概，明天回家時在把太平坊的路摸清，長安她所在的一角也了解大概。
裴攸拎起桶裡的沙土，鼻尖熱出了薄薄細汗，惋惜道：“今天剛找了一個，和店家已經答應好，先做一個月，若是後邊用不著我，我在去你那。”
長安寸金寸土，物價和景象鎮都是沒得比，裴攸從一開始找個書舍抄書，因著是白丁，壓根沒有拿筆的資格。
隻能降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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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一家店上找到洗碗的活。
洗碗的活還僅僅是這個月，因為這個月忙，等到下個月人齊了就不用臨時的，一個月有六百文。
不多，裴攸起先是想通過科舉，需從童生起，他沒文書，上不了課，隻能在書院旁聽，自然也沒法考試。
書院裡所學得皆是他記在腦海中的，起先翻到一本書覺得熟絡，讀得久，愈發熟悉，旁人需要四五日甚至半月才能背下的課文，他僅僅讀過兩遍就能倒背如流。
可他是個黑戶，在鎮上沒他這人的信息，他也沒文書證明自己是從那個州來的，幾個夫子優禮有加將他勸退。
蘇眠雪狐疑問道：“你……舍得去洗碗？”
她絕對不信裴攸淩霜似雪不染塵世的性子，會去其他店裡洗碗。
長安多少家書舍，她起先以為裴攸會尋一個寫字的活來拒絕她，沒想到竟是洗碗。
她對一人的刻板印象不斷打破，逆境中總會成長，她又將注意放在蘇盈身上。
巴掌大的小臉，麵容清秀，青色衣衫在她身上單薄，僅僅是抹將要消散的日光渡了半邊光影，在她眼前溫順，但不經意間的注意，少女似山林中的竹子，堅韌不拔。
她學識淵博，她冷靜自若，她似山中的竹。
心境在每時都不同，看見一件事物會短暫的去堅持，但隻要沒有堅定選擇，當初的決定總會影響。
在書院的時間僅僅是半個月而已，裴攸提不起半點心，外加一身病骨，蘇眠雪一心撲在酒樓上，連他在哪都不知曉，自然也不知道當初被“恭敬”地趕出來這事。
“哪有舍得不舍得的，初來乍到總要去適應，總不能三個人都壓在你身上。之前在你店裡幫忙我還有白吃白喝的理由，現在我們都是一樣。”寬大的衣衫緊緊係在腰間，裴攸眸子很淡，狹長的眼看不出底下的情緒，薄唇輕輕抿著，“阿雪，我總是給你惹麻煩，和李大牛相比，你定更喜歡他吧。”
發間的蝴蝶簪子有些舊了，蘇眠雪沒多少像樣的首飾，一直戴著都是幾隻，來回換著，蝴蝶簪子已經氧化變了色。
蘇眠雪有些不自在，她管著自己，哪有喜歡不喜歡的，這話也說得怪，又在拐彎抹角些什麼。
若真要談論對誰的好感更高，李大牛看著呆笨了些，實際並不笨，手腳麻利乾活厲害，不用她張嘴廚房和大堂已經被收得一乾二淨。
單從印象來看，肯定是李大牛勝這一籌。
但蘇眠雪又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隻道：“你不用和誰比，每個人都是不同性格，不同模樣的個體，你就是你，為何要和彆人比較更得喜歡，這很奇怪。”
裴攸想要反駁，卻又無處反駁。
他們都是不一樣的，但兩個不同的人對比，總有一個會更得喜歡。
他輕聲道：“是我糊塗了，想這些東西隻會困住自己，在無邊的比較下後悔反思，自卑折磨，隻會越來越不儘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