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火蟲潮已經到了臉前,白千羽的飛揚的發絲被燎著,她慢條斯理地歪頭:“是麼?但那或許是他們的終點,而我站在起點,才剛上路。”
沉默蔓延,白千羽閉上眼,精致漂亮的臉上滿是冷凝,她的身體在顫抖,人卻站得筆直。
她莫名回想起很久以前,繼母進門的那天。繼母人長得漂亮,臉上常帶著笑,性格更是天真柔順,隻是身高有點不足。她進門時白千羽十二歲,兩人身高相差無幾。
白雄誌無意掃過兩人,突然說:“千羽跪下,比你母親還高,像什麼話?”
那天彆人什麼反應白千羽都忘了,隻記得白雄誌用一張療養院的繳費單,輕描淡寫就砸斷了她的脊梁。前妻那裡矮人一頭,他通過修剪女兒的高度來彌補。
壓縮到極致的高溫鋪麵而來,鬼賓客和水鬼消融在數不儘的蠟蟲之中,隻除了一處。藍色蟲潮勾勒出豌豆型的空缺,白千羽站在其中,像是蜷縮在母親的懷抱裡。
白千羽吐出已經有些陌生的字眼:“遲瑞溪……媽媽……”
短暫停留之後,白千羽頂著蟲潮緩慢向外推進。公主的豌豆是A級道具,她算過,這種強度下,最多可以支撐40分鐘左右。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分鐘,她還剩下半個小時,還有機會。
白以執說過,副本沒有絕對的殺局。
蠟蟲聚集下視野發黑,能見度很低,白千羽隻能跟著之前的記憶走。沒有方向,阻力巨大,她走了十來分鐘,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也隻挪出大概三米的距離。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力竭而亡。
“命都快沒了還這麼傲?你求求我,我救你,還送你通關,不好麼?”
白千羽充耳不聞,默默思考對策,手上的道具基本沒用,盧緹美小炸彈也沒用……
等等!白千羽眼前一亮,蠟啊!
她拿出無麵白蠟怪死後掉落的蠟塊,用順來的火柴點燃融化,將蠟液塗在臉上手上和其他裸露的皮膚上。
果然感應到同類的氣息後,藍色蟲潮的包圍放鬆了點,慢慢退散,過了一會,視野出現點點空缺。
壓力驟輕,白千羽選定方向,埋頭趕路。
“嘖,求人能死?”
陰風乍起,數不儘的水鬼從地裡冒頭,轉瞬生長成隨風飄搖的詭旗,石碑寸寸拔起,林立在四周,藍色蟲潮被逼退,硬生生清出幾米高的空當。
腳下漫出黑水,陰蛇草搖曳其中,陰風聚裹,彙成姿態鮮妍的厲鬼美人。
白千羽腳步一頓:“……求人不會,求鬼不好說。”
豔伶換了身倒大袖旗袍,長發盤起,各色珠寶點綴其間,點點白千羽被狗啃過似的頭發:
“那你還敢跟詭談條件?”
“左右都是死,不想死了都不高興。”
死後沒高興過一天的豔伶微滯,緊接著抬手把白千羽推到最近的石碑裡,笑道:“九份供奉,我親自送你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