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舫很快到了湖中央,白鳥撲撲在船周圍纏繞,發出哀叫。
這是他們在北商的最後時刻,入秋後便要飛往南邊去。
玉息望著貼著水麵飛翔的鳥兒,心中悲戚,南越覆滅的那晚再一次在腦中湧現,那晚的火光燒紅了天際。
那晚,她被帶回了北商,如同這北飛的鳥兒。
可入冬鳥兒可以南歸,她卻沒法回去。
想著眼眸蒙了一層霧色。
趙玄看玉息在船頭愣神,心裡隱隱不安,她又想到了什麼。
他很多次想開口和她解釋,但理智迫使他閉上嘴。
最後關頭,他不能功虧一簣。
玉息,再等等朕好嗎?
一批鳥兒飛來,又一批飛去,心月公主玩累了,便回了船艙睡覺去了。
蘭貴人摸了一下坐累的腰,也回船艙休息去了。
船頭隻剩下玉息和慧妃。
“公主,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一下?”錦蘭上前問道,玉息卻像沒聽到似的,目光盯著遠處一個黑點。
黑點自天際出現,在移動靠近,片刻過後,黑點變得清晰。
竟是一隻大鳥,那對長翅很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本來這飛鳥在天際盤旋的白鳥中並不突兀。
可隨著飛近,眾人才驚覺,哪裡是一隻飛鳥,是一隻龐大的飛鷹,鋒利的眼眸閃爍著寒光,尖銳的喙隨時會將人撕碎。
飛鷹身上坐著一個人,身穿白色長袍,麵上一隻銀質麵具,看不清容顏,隻留有一對冷如冰霜的眼眸。
那日刺殺的一幕再現,趙玄立刻喊道:“護駕!”,便命人驅著彩舫朝玉息的船舫靠近。
太元池畔靜候的侍衛,紛紛跳上船,飛速駛來。
玉息想起來那日司徒行說的話,她想到的“是她弟弟想殺她”,明知有危險卻一步也不肯挪動。
飛鷹上的人並沒有和上次一樣用弓箭射殺她。
飛鷹在半空停留,那人和玉息四目相對,伸出右手的兩根手指在額間,接著手指緩緩朝下指去。
看到這個手勢,玉息身體僵住了。
她太熟悉這個手勢了,刻在骨子裡的印象。
在南越時,每逢夏秋季,她都會和玉城去宮中禦池潛水,玉息的潛水術十分精湛,每次玉城都會輸給他,可越輸越不服氣。
一次次尋她來挑戰,每次挑戰玉城都會給她比這個手勢,意思問她:“敢不敢跳?”
而每次玉息幾乎都會毫不猶豫跳入水中,接著贏他。
玉息渾身血液像是凝固住了,目光死死盯著飛鷹上的人。
侍衛的船隻紛紛圍了過來,舉起弓箭對準了空中。
接著手臂被扣住,身體往後靠去,撞進一個堅硬的懷中。
玉息抬眸,發現趙玄關切又緊張的神色,才回神,看見那麼多弓箭手對準了半空。
那飛鷹上的人卻絲毫不躲閃,身姿端坐,目光停留在玉息身上,似乎等著她的回應。
見那麼多支利箭蓄勢待發,玉息緊張地氣血上湧,在趙玄胸口猛推了一把,大喊道:“不要!”
第一批弓箭射出,飛鷹在空中盤旋,避開了如雨般密集的箭頭。
玉息心都快跳出了,回眸趙玄陰冷的眼眸,心中慌亂。
目光看向空中,那飛鷹竟然還有沒有逃跑的意思,情急之下,便一頭紮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