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元輔張先生!”
朱翊鈞在禦覽了一些章奏後,就將張居正傳了進來。
曆史上,朱翊鈞喚張居正是以“元輔張先生”稱之,元輔是指其官職,張先生是表明是自己老師的意思,總之,是很尊敬的。
此時,朱翊鈞也依舊循著原主人的記憶如此稱呼著張居正。
張居正進暖閣後,便拱手一拜,請朱翊鈞垂詢,且問道:“陛下,可有何處不明白?”
“今日的章奏倒是沒問題。隻是有一事,要與元輔張先生說知,昨日經筵,講《大學》的講官,差了一字,朕欲而正之,但又恐該講官因此懼怕愧疚,也就沒有提。”
朱翊鈞相告道。
張居正心裡咯噔了一下,隻好代那名講官求情:“講官密邇天威,小有差錯,伏望聖慈包容。”又說:“人有罪過,若出於無心之失,雖大亦可寬容。”
“然!”
朱翊鈞點首,他不知道是不是講官們故意在經筵上漏字,或者是張居正故意未提,但他知道,他自己必須得提出來,以證明他的確在認真聽,同時也是為他接下來要說的一件事做鋪墊,意在讓張居正明白,他沒那麼好忽悠,是真的在做大明天子。
朱翊鈞也就在這時言道:“朕昨日經筵結束後,在完成元輔張先生給朕的功課之餘,也看了章奏,以圖能從先生們的票擬中,知道為政之道與天下各地為官者之名之能之德,同時也將一些疑惑處記了下來,而準備於今日向先生詢問,還請先生不吝解答!”
“陛下勤政篤學,社稷有幸!”
張居正說著就忙再次拱手,迫不及待地道:“請陛下詢問!”
朱翊鈞便讓張宏把自己寫了筆記的一張禦箋遞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雙手捧過後就瞅了禦箋上的內容一眼。
這一瞅,張居正的身子就微微顫了一下,然後瞅了張宏一眼。
朱翊鈞這裡已開始笑著言道:“徐璠、徐琨,可是為老先生徐卿徐少師之子?”
按《中國風俗通史·明代卷》記載,對京城官僚最尊貴的稱呼就是老先生,而徐階曾為大明首輔,如今朱翊鈞也就依舊按原主人記憶,對徐階如此稱之。
張居正回道:“是!確為徐老先生之子。”
朱翊鈞則點頭:“吏部議覆本說,兩人可由戴給諫所諫,以功勳老臣之後,恩蔭複職為太常寺與尚寶司官。先生票擬為可。但朕有些不知道的是,此二人為何會在這之前被革職,以致於如今要複職?”
張居正雖然是因為自己是徐階學生,天然需要在政治上照顧徐家,所以才不顧徐階這二子品性很差之事實,予以起用,但現在朱翊鈞問起,他也還是不得不如實回道:
“稟陛下,徐璠、徐琨二人此前是因應天巡撫海瑞彈劾其強占民田、私德不修而被革職,臣念其已上疏自辯,且退回民田,大有禮讓之風,故而起用,使其為天下表率。”
朱翊鈞點首:“雖說如此,但以朕看來,徐璠、徐琨二人到底還是不宜起用的好,主要是因為考慮到徐老先生,先生是徐老先生的學生,而朕又是先生的學生,自然要多為徐老先生考慮。想必徐老先生年過古稀的人了,想必也是很想兒孫能在身邊孝敬的。”
“故朕認為,不如讓徐璠、徐琨二人繼續在家裡儘孝的好!”
“這兩人還年輕,將來有的是報國的時間,但侍奉高堂的機會可是說沒有就沒有的,國朝以孝治天下,朕衝年即位,更應提倡仁孝治國,不知先生以為如何?”